也难怪顾兴业刚才是那?种表情,生理性的反应骗不了人,连顾如意自己也觉得一阵恶心。
她强压下胃里翻腾作呕的感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薄毯下几乎看不出起伏,原本佝偻的身躯,现?在看起来更小了,缩成一团t?,看着跟哈尼差不多大。
顾如意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呢喃,她一愣,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回来了,一声“奶奶”脱口而出。
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隔了几秒,又在重复哼唧,顾如意扶着床沿蹲身而下,侧头将耳朵凑过去?,这才听清具体内容。
“如意。”
如意,如意……
床上的人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无意识重复着她的名字。
刹那?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恨吗?
顾如意扪心自问,这个字太沉重了,其实根本谈不上,毕竟在这个家里,奶奶已经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人之将死,往事如过眼云烟般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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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只觉得悲怆。
为她自己,也为奶奶。
可她现?在想明?白?了,能量是守恒的,前面?二十几年的悲苦人生,都是为了让她攒下足够运气,遇到哈日查盖,那?个在草原上肆意自由?、铁汉柔情的男人。
……
哭够了,顾如意用手背摸一把?眼泪,站起身,打?算打?盆水来帮奶奶擦擦身体,也好舒服一点。
哈日查盖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快步走出房间。
房子修过了,顾如意实在不熟悉新格局,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绕到后院,寻个没人的角落,背靠墙壁蹲下去?,这才接起电话。
是视频。
一接通,那?张熟悉的俊脸立刻映入眼帘,就是信号不大好,卡出残影来了,顾如意看得直想笑。
“喂?喂!能听到吗?”还?是熟悉的变味普通话。
“我在。”
“到家了吗?”
“……”顾如意突然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说:“到了,对不起啊,太忙了,我就忘了告诉你。”
“没事。”
哈日查盖话锋一转:“你哭了?”
光线昏暗,只有远处房檐下的一盏橘色灯泡挂在那?里,按道理哈日查盖是没办法看清她的脸的,于是顾如意准备死不承认。
结果刚要开口,就听到他说:“别想瞒我,我听得出来。”
准备好的措辞尽数被堵了回去?,顾如意笑骂道:“你长了副狗耳朵啊。”
算是变相默认了。
哈日查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反驳她那?句话,转而问道:“奶奶情况不好?”
“嗯。”顾如意把?看到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下,忍不住再度哽咽:“我真没想到,我离开这半年,她过得这么不好。”
“她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叫她,她也没反应。”
“可能...就这几天的事了吧。”
哈日查盖温声安慰:“别太伤心,长生天会保佑她的。”
顾如意吸了吸鼻子:“好。我......”
她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正在接近,于是赶紧道:“我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也不等哈日查盖回答,直接按掉了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尖叫声响彻半个村子,激起一片犬吠。
李美如后怕地捂着胸口,像是随时都能倒下,但丝毫没耽误她骂人:“你个赔钱货,大晚上的,你蹲那?干嘛呢?想吓死谁啊!你一回来准就没好事,晦气。”
闻言,顾如意站起身,走过去?,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哧”了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