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意循着记忆一路往里走，最终停在一处院落前。

仰头?望着面前庄严巍峨的黑色铁门，她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踟蹰着不敢上前敲门。

倒是隔壁院子?先开了门，有婶子?饭后出来遛弯消食，看到她，走过来打量半天，试探着开口，语气十分不确定：“是...老顾家的如意吗？”

“是......”

顾如意也在观察对方，可太久没回来，记忆里那些人脸早已模糊，她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面熟，话到嘴边，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幸好?对方没让她尴尬太久，得到肯定答复后，猛一拍手：“哎哟，你这得有七八年没回来了吧，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顾如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勉强勾起唇角，对她笑笑。

“也不知道你妈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生了你这么?个闺女。”大婶似是没察觉到她的脸色，还在继续说着：“长得漂亮，读书也好?，还能赚钱，要没你啊，你家哪盖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房子?？

顾如意仰头?看向?面前黑黢黢的大门，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t?头?，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哑然失笑。

原来，她这么?多年赚来的钱，都花到这上面了啊。

“行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大老远回来也挺累的，抓紧回家休息休息吧。”

顾如意刚迈出一只脚，脑海中突然有个念头?闪过。

“麻烦您等一下?！”

她赶紧转身?，几步追上去。

大婶疑惑回头?：“怎么?了？”

“我就想问问您，”顾如意斟酌措辞：“我奶奶，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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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问，对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似是十分迟疑。

顾如意的心刹时跌落谷底。

“听说不太好?。”大婶说：“有一个多月没见?她出门了。”

顾如意抿了抿唇，温声?道谢：“谢谢，麻烦您了。”

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如意站在大铁门前，犹豫半晌，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

没过两秒，门内传来一阵疾步声?，伴着尖锐的嗓音：“谁啊！？”

“吱嘎”一声?。

铁门豁然拉开，仿若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脑海里尘封已久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带着满是灰尘的陈腐气味。

“谁......”待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李美如迟疑两秒，而后瞬间反应过来：“顾如意！？”

尖锐的声?音惊得隔壁几乎人家的狗“汪汪”直叫。

顾如意就站在那，颀长清瘦的身?影，脊背挺直，下?巴微扬，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直接死到外?面算了。”

又是熟悉的咒骂声?，就算过去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还是不回改变，或许永远都不会变了。

可时间并非悄然走过，它总得带点什?么?离开，比如人的年纪、外?貌。

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年女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脊背，她竟然与记忆里的模样相?去甚远了，再也不是那个死死钳住她的胳膊，如庞然大物般充满胁迫力的人了。

顾如意看向?她时，甚至需要微微低头?了。

“我回来看奶奶。”她说。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推开大门，撞开李美如的肩膀，阔步走了进去。

李美如被撞得一个踉跄，又开始骂人：“小贱人，你要死了是不是？几年不见?，翅膀硬了，见?人连个称呼都没有。”

刺耳的谩骂声?消弭在大门关合的沉重?响动中，顾如意权当没听见?，她可喊不出口那个“妈”字。

小楼一共三层，一楼右手边的房间亮着灯。

正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