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那些银铤,置办了产业,开办了私塾,也匿名开办了鲜香坊。

他因为拒绝了合作,“衣锦还乡”,他担心之后会有别的学子去了长安,也会“衣锦还乡”。

于是,他开始阻止其他人赶赴长安。

鲜香坊的人肉包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可是渐渐地,有许多学子都不告而别,悄然出发,蹊跷的是竟无人归来。

他不禁心想,莫非那些人选择了得榜而死?或是他们实力不济,根本不到做选择的那一步?只是纯粹的无颜还乡吗?

无论选择了得榜而死,还是选择得银铤回乡,他都不想这件事情为人所知。

于是他特意与各个学子都打好关系,以刺探对方行踪。

当他得知赵郎君不日即将启程,在窦县令的帮助下,连夜离开江陵,避开官道,走山路去长安时,他辗转反侧,选择了痛下杀手。

本以为这件事又会以“赴长安飞黄腾达,拒还乡认宗”了结,不料被赵小郎君发现了端倪。

那日,赵小郎君带着他的新诗作,来与他这位亦师亦友的忘年交,推敲字词的取舍。他很看好赵小郎君的的那首诗,愿意再次买下。

过往,赵小郎君的许多诗作,但凡他看中了,都出钱买断,誊抄之后,从此该诗作再与赵小郎君无瓜葛,只落款为他所作。

可是那首《过清秋》,赵小郎君如何也不肯卖,说自己也到了该扬名的年纪了,况且扬名之后,诗作也好涨价。

争执之下,他们发生了拉扯,他怀中掉出了赵郎君的笔枕。

那块笔枕,大约半截拇指大小,虽然小,但却是纯金打造。原是姜娘子与赵小郎君攒了许多年钱,联手打磨出来,在赵郎君出发那日赠与他,祝他金榜题名。

赵郎君不可能转手于人。

一来二去,先是因为买诗不卖,还要威胁揭发他弄虚作假,发生了激烈争执。再又因为独一无二的笔枕,赵小郎君当即要报官。

他激怒羞愤之下,失手打死了赵小郎君。

赵郎君与赵小郎君的尸骨,他都请了鲜香坊的傻子大厨,做了处理。

他时刻怀念曾与赵小郎君吟诗作赋的日子,其实他并不想杀赵小郎君,这些年,他早已把赵小郎君当成自己半个儿子了。

他很懊悔。

于是,将赵小郎君的心与肝,都埋在了花圃里,种满了菊花,算是一种祭奠。

他时时对着菊圃谈天说地,仿佛回到了从前与赵小郎君相处的时光。

可惜,菊圃被毁了,他唯一的念想也无了,再难厚颜无耻地苟活。

至于姜娘子,他不知为何有一日,姜娘子怒气冲冲奔到他家,揪住他的领子就问:“我儿子呢?!”

他血书中说,他杀姜娘子也是万不得已。

错一次,便不得已步步错下去,实难停手。

事到如今,停不停手,都已来不及了。他深知真相终将大白于世,他羞愧难捱,与其活着遭父老乡亲唾骂,他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各自都化为一抔黄土,九泉之下,再去一一致歉。

他们看完了血书,看着黄金笔枕下,隽秀的两行字:金榜题名,阖家欢乐。

确凿赵小郎君手笔。

所有人都忍不住叹起了气。

案子还没有开始查,真相已然浮出水面,凶手自裁谢罪。

却没有人因此感到释然,心头反而越发沉重。

元幼荧尤其,她从赵先生书信里提到有人承诺可以助他得中会试榜首,却要以死鸣谢开始,脑海之中就反反复复,交叠出现陈延鉴与她父亲元无定的面孔。

莫非陈延鉴选择了中榜首?而她的父亲元无定就是那名负责洽谈之人?

第六四章 甘死如饴窦县令

元幼荧仍然想着,事出必有因,如果是她的父亲元无定负责说服有潜力的江陵学子,以死换会试榜首,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况且即使学子拒绝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