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君子之风。

李九郎刚坐好,心里还虚着呢,就看见崔明昱板着棺材脸,不时地递眼色,他云里雾里地:啥?

崔明昱从牙缝里挤出蚊子一样的声音:“脚。”

“夹?”李九郎张着一双仿佛智力有残障的眼睛,像只蛤蟆张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脚?”

崔明昱被他气得别过脸去,真想给他一刀。

不知道哪儿的游神突然帮李九郎开了窍,他恍然大悟:“哦哦,了然。”

他蓦地持正道:“弟妹你脚受伤了?来,哥哥教你灸两针。”

可能由于连日操劳,谁都不曾睡过一个整觉,三个人的脑子,愣是凑不出一份健全的智力,都是一桶浆糊。

不止思绪乱糟糟,言行也都有些乱糟糟。不过也正因为都有些失常,谁也没觉出谁反常。

好在李九郎无论如何,他的医术是靠谱的。他甚至蒙上了眼睛,尽管元幼荧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李九郎道:“哥哥之所以蒙眼,是为了展示高超的技艺~懂吗?太医署那帮老学究都没人会这招呢~”

李九郎这一手飞针走穴的绝技,崔明昱最清楚不过了,就是从他身上练出来的,至于蒙眼不蒙眼,都很令人放心。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李九郎堪堪三五针而已,寸毫之间,元幼荧的脚伤已经恢复了九成。

她粗浅的医术与药理学识,无不是从她阿娘留下的书与笔记中看来的,不曾深入研习,远不如她的仵作技艺令她自信。但她此刻也确信,李九郎之针法,确凿凡人所不能及。

“方才下的几处穴位与分寸都记住了吗?没记住也无妨,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的~”李九郎用浸湿酒液的布,将每一根针都擦得仔仔细细,又捻着在蜡烛上过了火,才小心地装回针盒。

扭头问崔明昱道:“接下来什么章程?要不先各回各家睡一觉?”

崔明昱:“去审朱颜。”

“你这、你,”李九郎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扶着额头,面如死灰,“你还是伤得太轻了。”

他环抄双臂,闷声跟在后头,失去了睡眠也失去了笑容,连他的驴都在棚子里睡觉,累得不爱叫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