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崇渊道:“想不想知道你的好臣子们上奏时都说了什么?”

薛悯文睁开了眼睛:“嗯?”

严崇渊:“你坐过来些,我念给你听。”

“……坐哪里不都能念么。”

虽是这样说,薛悯文还是老老实实挪了过去,严崇渊张开手臂,撩开衣摆在腿上拍了拍,薛悯文就一个顿儿没打的坐到他怀里。

他在严崇渊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好,打了个哈欠道:“念吧。”

这样的相处方式在他们之间其实是经常出现的。

薛悯文对政事没有半点耐心,刚登基那阵子,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找上门来,等着他这个新帝定夺,然而他压根儿看不懂也懒得看,严崇渊不得已只好像现在这么抱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给他念,教他该怎么处理。

毫无疑问,严崇渊是个好老师,他对薛悯文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奈何他的学生心思根本没往正地上用,不管他怎么教,薛悯文都学不会。

有时他念完一道折子,低头一看,薛悯文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平稳,睡得十分香甜。

这种时候严崇渊真是又气又无奈,但你要是叫他把薛悯文叫醒,他又舍不得,于是便只好代替薛悯文继续批阅。

开了这个先河之后,薛悯文更为放肆了,干脆就把折子都推给他,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偶尔心情好了才肯纾尊降贵听上那么一会儿。

严崇渊将他环紧了,确保他不会掉下去之后才清清嗓子道:“中书令上奏,称陛下膝下子嗣凋零,建议陛下广选秀女,以绵延皇室血脉。”

薛悯文脊背倏然一僵,下意识抓紧了严崇渊的衣襟,严崇渊全然无觉似的,接着往下念:“另,礼部尚书也提及此事,认为陛下应广开言路,广纳后宫,以彰显陛下仁德,亦能平衡前朝后宫之势。”

“……”

薛悯文连动都不敢动了,没人比他更清楚严崇渊的底线在哪,他呼吸短暂中断了几瞬,蓦地回过神来,转头凑上去舔严崇渊的唇,舌尖顺着唇缝往里探,讨好的意味很重。

这招很俗,但对严崇渊来说也很奏效。

严崇渊大发慈悲张开唇,放他进来,任由他兴风作浪,等到他把自己那点学艺不精的三脚猫功夫全用完了,才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起来。

薛悯文抓着他前襟不放,直勾勾盯向他,眼珠不安的来回转着,半张着嘴喘气。

不等严崇渊说话,他先急急开口表态:“你知道我只听你的话的。”

“嗯。”严崇渊不咸不淡应了声。

薛悯文眼巴巴望着他。

他什么也没再说,但他觉得严崇渊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事并不是他捅出去的,他和严崇渊之间虽然常时有矛盾,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两人很有默契,他不想纳妃,不想再拖无辜的人下水,严崇渊也不喜欢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他看着不爽。

大概是他方才的行径取悦了严崇渊,严崇渊看上去仍然冷静,没有半分要发疯的迹象,在他脸颊轻轻拍了拍,冷哼道:“这头容贵妃刚薨逝,他们就迫不及待要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塞了,一帮老狐狸,别的本事没有,消息倒是传得很灵通么。”

薛悯文乖顺地在他掌心蹭了蹭,不搭话。

多说多错,况且今日严崇渊本就因为他去送容贵妃棺椁一事不满,他不想再触他眉头,再惹严崇渊不快,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严崇渊对他的脸颊肉似乎很有兴致似的,爱不释手:“我记得中书令膝下是有一位千金,多大来着?……好像也到了适嫁年龄了。你后宫里的人确实太少,传出去难免落人话柄,不如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他女儿纳进宫好了,赐个……嫔位吧,卖中书令个人情。”

薛悯文看他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在说反话才轻轻“嗯”了声:“都好,你说了算。”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就算严崇渊大方到肯放这些妙龄女子入宫,也不会再叫他碰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