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祭酒的毛驴腿脚慢,一人一驴气喘吁吁的,勉强跟在裴弘年后面。

裴弘年进了周府,才确切感受到周祭酒的拮据。

这地段本已是偏僻,府邸却还是如此逼仄,他都不敢迈大步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从后门出府了。

他压着步子在府里走着,“带朕去看看你画的平阳的画像,看你把她画成了什么模样。”

周祭酒一愣,这画像的事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程绍背后告状了?

他嘿嘿笑道,“阿玉喜欢公主,臣就画了让她时时亲近。”

裴弘年没有说话,跟着周祭酒进了阿玉院子。

在进房之前,他略略犹豫了一下。

心底有几分期待,又有些忐忑。

他进了房门,便见一白衣女子端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照着镜子,镜子上赫然贴着幼菫的画像。

裴弘年瞥了周祭酒一眼。

真是胆大妄为。

“阿玉,皇上来了,你给请安。”

周祭酒在阿玉身边提醒。

裴弘年站在阿玉身后,让她可以从镜中看到自己。

他看着镜中的女子,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一丝的情绪变化,找到一丝的熟悉。

可是阿玉似乎没看到他一般,毫无反应。

他也没有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程妙的影子。

他低声问道,“周姑娘,你可认得阿芙?可认得程妙?”

阿玉没有反应,周祭酒在一旁回答,“回皇上,小女并不认得皇后娘娘。”

裴弘年苦笑。

自己是疯了吧。

他出了府门。

周祭酒一直跟在后面说着什么,他也没听入耳中。

他只在上马时说了一句,“照顾好你女儿吧。”

便离去了。

再回到宫时,便听苏林前来汇报,“皇上,乾清宫走水了!”

裴弘年淡瞥了他一眼,“谁动的手?”

“吴惜锦。”

苏林略有些心虚,“那慎刑司掌事太监见吴惜锦美貌,并未杖毙她,而是私下里关在了隐蔽处狎玩。臣觉得她终归也是一死,便未多管。不成想,那吴惜锦对皇上由爱生恨,乔装成洒扫的宫女混进了乾清宫纵火。”

裴弘年神色淡然,“说重点。”

苏林艰难开口,“皇后娘娘的画像被烧了……”

话音未落,裴弘年身影如鬼魅一般,极速掠向乾清宫。

☆.710 消瘦

火势应该是没烧起来,及时被扑灭了。

挂画像的墙壁,被烧黑了一片。

程妙的画像,那个安静淡然的女子,已经化为灰烬,又化为黑色的污水,地上一片狼藉。

“阿芙。”

裴弘年怆然跪地,抚着地上的黑泥,双目含悲,喉咙滚动。

阿芙。

再也没有阿芙了。

他霍然起身,厉声问,“吴惜锦呢?”

苏林道,“在后面捆着。”

裴弘年一张俊脸犹如风暴将至,快步向殿后走去。

出了后殿,院中间赫然捆着的是吴惜锦,她伏在地上,头发散乱,身上有着血迹。

她见裴弘年过来,肆意狂笑起来,“皇上,被毁了心头至爱,是何种滋味?”

“我在沈府那么多年,大好的年华耗在那里,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我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快活活着。”

裴弘年一言不发,缓缓拔出苏林手中的长剑,在吴惜锦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

长剑刺中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