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朕,是为谋逆。长街刺杀,如此看来也是他所为。即便朕顾念血脉亲情,不忍累及亲族,也要赐他毒酒一杯吧。”

忠勇王府只裴弘元一个男丁,他死了,忠勇王府也就剩个空壳子了。待得郡主们都出嫁,宁贵太妃百年之后,忠勇王府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他抬了抬眼皮,“安西王以为如何?”

萧甫山沉声道,“如此,他该谢恩才是。”

皇上微微摇了摇头,“谢恩就不必了。此人心思诡秘,朕怕再上一次他的当。”

“安西王,当皇上真累啊……”

皇上说着话,沉沉睡了过去。

出了乾清宫,宫道漆黑,整座皇城在沉睡中,暗处隐藏着无数的御林军和龙武军。

萧甫山踱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只燃着一根蜡烛,幽暗安静。

值守的太医是刘太医,已经伏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萧甫山手指叩了叩书案。

刘太医蓦然惊醒。

恍惚间看清来人,他猛地站了起来,“王爷!”

他整理了下官袍,刷袖行礼,“下官失礼了,给王爷请安。”

“起身吧。”

萧甫山大马金刀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刘太医久不见萧甫山开口,悄悄瞄了他一眼,却见萧甫山正看着他,慌忙收回了视线。

“刘太医曾给皇上诊脉,皇上连续三次吐血,病因是什么?”

刘太医颤声回话,“回王爷,苏总管查到了忠勇王世子的奏折上有毒。”

“那是他查的。你诊的如何?”

萧甫山的问话本是寻常,语气也平淡,可他审视的目光还是让刘太医脊背生寒。

“心脉阻滞不通……应是中毒之症。”

“应是?”萧甫山淡声道,“倒是替自己留好了退路。”

“下官惶恐……”刘太医两股战战。

之前安西王还是荣国公时,他便常去国公府出诊,来往了这么久,他见了萧甫山仍是心惊胆寒。

“皇上吐的血,有没有收集?”

“下官悄悄收集了一些……”他又忙活解释,“下官只是作研究皇上病情之用,不敢有其他心思!”

他是有所怀疑,只是不能说。

他也不待萧甫山吩咐,拿着钥匙打开书案下面的一个小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

他将瓷瓶放到萧甫山手边,“就是这个了。”

萧甫山打开瓷瓶,轻轻倾斜,便有血淌了出来。

他抬眼看向刘太医,“血色暗红,经久不凝。”

刘太医脸色苍白,慌忙跪了下来,“事关重大,下官不敢妄自猜测。”

萧甫山收了瓷瓶,“这件事,本王就权当不知了。”

“谢王爷!”

刘太医叩首,再抬头时,萧甫山已经出了太医院,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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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甫山回王府时,已经是凌晨,再有半个时辰也该天亮了。

他在外院衡山堂沐浴后方回木槿园,免得回去洗扰了幼菫休息。

他甫一踏进院子,便蹙起了眉头,正房的灯亮着。

他快步走进房内。

幼菫倚坐在炕上,身上搭着被子,半垂着眸子神思倦怠,在他进房的瞬间,眸子倏然睁开了。

“王爷,世子如何了,入狱了吗?”

“当真是他下的毒?”

“他有没有想法子脱罪?”

幼菫焦灼地看着他,“你说啊。”

她知道裴弘元颇有野心,觊觎皇位也极有可能,想出奏折下毒的法子,他也是能干的出来的。

只是……

她是晚上才知道,忠勇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