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裴弘元给她带来三个匣子,上午她说的那些桂花油珍珠粉什么的一样不落,都在匣子里,一式三份。

她吧啦吧啦说的很快,又只说了一遍,亏他能记得住。

幼菫打开一盒螺子黛,“波斯螺子黛每颗值十金,世子一次买来十几颗,当真出手阔绰。”

裴弘元取出一颗螺子黛端详着,“若说闺房之乐,最雅不过画眉。西汉京兆尹张敝,博学多识,每日最爱给妻子画眉,即便被御史弹劾依旧我行我素。这其中意趣定是妙不可言。”

他捏着螺子黛在幼菫眉上比量,“以后我日日给你画眉,如何?”

幼菫拨开他的手。

她想起了萧甫山,成亲时他的催妆诗“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后来他给画了一次,却是画得又粗又浓跟蜡笔小新一般。幼菫再也没有用过他,他还很遗憾,说是画的多了就好了。

前几日幼菫在他书房看到一些废纸,上面是用螺子黛画的眉形,有秀雅的,有英气的,已经很有样子。难怪紫玉数着螺子黛少了一颗,一直念叨着说定是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很是心疼。

她还没等到他画眉呢。

裴弘元看她脸色便知她在想萧甫山,萧甫山的那首催妆诗传遍京城,成了一桩美谈。那些整日酸诗的文人雅士,把萧甫山好一顿吹捧,说他“武可驱兵十万,文可睥睨众生”。

也不知他给幼菫画眉了没有。

裴弘元没了兴致,把螺子黛放回盒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佛魔

房内一时凝滞。

落日余晖斜斜照进内室,光影中有浮尘跳跃。

裴弘元伸手想去挡住那道光束,那些浮尘,很是恼人。

幼菫看着他的动作,说道,“世子帮我在窗前挂一道帘子吧,晚上内室燃着蜡烛,外面看的一清二楚。我一个女子,外面都是侍卫,很不方便。”

裴弘元看了看窗外,其中一个侍卫就在窗外廊下站着。

裴弘元脸色阴冷了下来,他疗伤了一夜,昨夜幼菫是自己睡的,没有侍女。早上他来的时候发现帷帐没有放下来,房里的宫灯和蜡烛都亮着。两个侍卫若想窥视,只需往窗前一站。

他紧抿着唇出了房门,幼菫趴到窗户上,依稀听见他说,“站去另一边……”

幼菫勾唇一笑。

又过了一刻钟他才回来,手中抱着一个深灰色幔帐,幼菫记得书房内卧房用的幔帐就是这个颜色。

他放下幔帐,拿着钉子和锤头,站到了罗汉床上。

幼菫吃着杏仁焦糖,悠然说道,“武功高的人不是可以手掌拍钉子么?”

裴弘元刚要钉钉子,闻言手顿了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嘴巴这么毒?

萧甫山那一掌下去,他现在一点内功用不得。

但是被一个女人说不行,是件很耻辱的事。

他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幼菫,暧昧一笑,“你让我亲一下,我给你表演手掌拍钉子。”

幼菫退后一步,内心嘁了一声,不行就是不行,还这般为自己找台阶下。

但她不敢惹恼了他,尤其现在还是在内室。

“世子你继续。”

裴弘元心想,你若真让我亲,我拼着吐血也要把钉子拍进去。

他用锤子一下一下钉好钉子,又把幔帐挂了上去。

就是这般动作,也让他气血翻涌,胸口已经在痛了。

幼菫点评了句,“窗帘挺好看。有品位。”

裴弘元笑笑,难得她赞了自己一句。

去净房洗手,发现茶花香皂已经摆上了,浴桶旁边的高几上,也摆上了玫瑰花露和茶花精油。

女人是这么娇气要用花养着的吗?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晚膳幼菫吃到了冰糖雪燕,还有自己乱说一气的几道菜,这些菜除了贵还是贵。当然味道也不错。

幼菫百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