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再等一等,等到你自己忍不下去的时候。”亓弋淡然说道,“如果我是你,在刚才计划败露的时候就直接交代了。哪怕是胡乱说点儿什么,也比一直嘴硬要好。从刚才到现在,将近六个小时,你一个字没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你不受控的那段时间里,我会让你说出所有的话。”

“你休想!”张聪猛地喊道。

“你敢赌吗?”亓弋说,“而且你如果笃定我们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你现在又急什么?”

又是沉默。

亓弋也并不着急,足等了他十分钟,才开口问道:“张聪,你困吗?”

张聪死死抿着嘴,用力把哈欠咽回去。亓弋则靠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说:“既然不困,那就聊会儿,闲着也是闲着。”

“来,抬个头。”亓弋捏起桌上的一张照片,“2月20日凌晨零点二十九分,你曾去过李汌的家,这是当时楼道监控记录下的你的身影,你认吗?”

张聪看都没看就直接说道:“你别想诈我,他家楼道里没有监控!”

海同深低下头摸了摸鼻尖,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笑意,亓弋手里的照片只是取证时案发现场的照片而已。亓弋偏过头看向海同深,以眼神询问,海同深轻轻摆手,示意他继续。亓弋放下心来,继续问张聪道:“你怎么知道李汌家楼道有没有监控?”

张聪再一次沉默下来,又过了十多分钟,见亓弋的数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海同深稍稍坐直了身子,对张聪说:“我们现在是给你机会。你进来过一次,应该清楚,我们抓人都是讲证据的,现在我们手头的证据已经充足,即便你什么都不承认,我们依旧可以零口供结案。你觉得李汌举报了你,让你在牢里待了几年,你恨他所以杀了*鏃堕棿*他,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他的父母妻儿与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张聪嘶吼道。

“所以你承认你杀了李汌?”海同深逼问。

张聪弯下身子搓了搓脸,再抬起头时却又变了一副表情:“我没杀他。”

亓弋看向张聪,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春节前,曾经有人见到李汌和你在他家附近争吵,当时你就扬言要杀他,对不对?”

“放屁!我是让他把货还给我!我那时候还没打算杀他!”

“那时候还没打算杀他,但是20号的时候你就决定要杀他了,对吗?”

张聪的双眼都已经变红,眼泪盈在眼眶之中,终于,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亓弋成竹在胸,说道:“哟,困了啊?那可不太好,我这会儿正精神着。张聪,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当车夫那些年都忍住了没吃肉,后来是为什么又碰了呢?”

海同深瞬间就明白了亓弋在问什么。他虽然不是缉毒警,但也听过见过许多案子,确实很多瘾君子最后会走上以贩养吸的道路,但也有更多的毒贩是不吸毒或者不碰高成瘾性毒品的,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手里的毒品会把自己变成什么模样。张聪当年算是闯出来的“第一人”,在入狱之前也算得上是有名头的,他这种级别的毒贩,就算是吸,也不大会碰冰|毒这类的东西。亓弋曾经说过,张聪是冰|毒和大|麻都吸,这中间恐怕另有隐情。

“我是真的好奇。”亓弋说,“就算你失手被抓,以你的能耐,出来之后重振旗鼓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会走投无路到去跟李汌当面争吵?都说当初你是被李汌举报入狱的,但是这点儿破事值得你这么玩命吗?还是说”亓弋稍稍往前倾了下身子,“还是说,李汌不只举报你害你入狱,也不只抢了你的生意,他还害得你染上了冰?”

“对!就是他!”张聪猛地叫喊起来,“我就到他家吃了一顿饭,就中了招!他们一家人不该死吗?!”

亓弋问:“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没有。我没有杀他!”张聪还在嘴硬。

海同深立刻又抛出一个引子:“我们在李汌家里发现了你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