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把药放进嘴里。看着亓弋把药吃下,廖一续才算稍稍放心些,从他手中拿过水瓶拧紧放到一旁,然后用被子把他裹好。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大概是药物见了效,亓弋嘴唇上的青紫渐渐褪去,呼吸也已经不再颤抖。廖一续又摸了摸他的手腕,这才出了声:“这种情况多久了?”

“半个月。”亓弋说,“受伤之后就开始了。”

“怎么不早说?”廖一续还是没忍住带了些责备的口吻。

“忙。而且也不严重。”亓弋终于睁开了眼,他用手背胡乱擦掉脖子上的冷汗,“没有以前那么严重,还能忍。昨天换了衣服,忘了把药装过来。”

“疼不疼?”

“不疼。要是疼我就去医院了。”亓弋搓了下脸,说,“真没事,我心里有数。”

“你最好没撒谎。”廖一续疼惜地摸了摸亓弋的手臂,“早知道事情发展这么快,就该让你早做手术了。”

“就不怕我下不来手术台?”亓弋难得没有再呛声,而是接下了廖一续的关心,“我保证,等案子完结,立刻就去住院。”

“你也三十多了,体能和精力都跟十年前没法比,知道你要强,但凡事都得有个度。无论成功与否,这次都是最后一次了,明白吗?”

亓弋应了声,接着又叮嘱说:“海同深还不知道,我没跟他说,您也先别告诉他。”

“猜到了。要是他知道你就不会忍这一路了。”廖一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对亓弋说,“这个电话我得接,你再歇会儿。”

“好。”

79

过了三十多年人生,海同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心里长草”,相关资料看都看不完,他却总是无意识地望向窗外那辆贴着防窥膜的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住他心底疯狂滋长的担忧。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海同深自己都想不明白。亓弋背靠着廖一续,而廖一续又是兰正茂的嫡系,在某种程度上,亓弋身后的资源比兰正茂的亲儿子晏阑都要稳,因为他不用像晏阑一样避嫌,因为他靠的是功绩而非血缘。他警服上的每一条杠每一颗星,都是他自己用命换来的,这样的功绩傍身,除非是原则性错误,在可操控的区域之内,他几乎不会面临严重处分。现在不过是案发现场一个明眼人都知道是陷害的字迹,连亓弋自己都不在意,可海同深就是没来由地心慌。

“海支,技术大队在现场找到的枪经过检测已经确定来源。”郑畅把比对数据交给海同深,“就是六年前枪支走私案未能找到的剩余的枪。枪械内部组件以及弹夹制式材料等都与留档中的数据完全一致。”

海同深回神,接过资料后粗略看过,说:“知道了,一会儿我去跟廖厅说。”

郑畅:“还有,刚才我把14号物证袋里的文件都导出来了,要现在看吗?”

“我来看吧,你去忙你的。”

“好。”郑畅把硬盘放到桌上,接着又补充说,“我刚才去了技术大队,潇潇说这次尸体状况不太好,尸检可能需要多点儿时间。”

海同深点头:“我知道,让她不用着急,咱们这边同时要查的东西也很多。”

“嗯……领导,亓支那边……?廖厅是什么态度啊?”

“现在几点了?”海同深指了一下表,“知道一个停职的文件要多少人签字确认吗?就算真的停职,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正式宣布了。更何况廖厅亲自过来跟进,这事知道的人又不多,我估计不会太严重。”

郑畅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亓支一直没动静,我有点儿怕。”

海同深:“不用担心,咱们按照流程查,只要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就能回来继续工作了。去忙吧。”

“好嘞!”

又是一个通宵的整理汇总,天亮之后,海同深找了个根本不算是借口的借口,从食堂打包了早饭出来,敲开了亓弋所在的那辆车的车门。

“送点儿早点来,领导辛苦了。”海同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