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
一股古怪的伤感与海浪一并涌上心头。退潮时大海会在滩头留下海草与贝壳作为纪念, 十几岁时的心潮起伏又会如何呢?
她将脚边的一个贝壳踢回海里。
抛下失败的人际关系, 一个人向前走, 花善笑习惯了这么做。觉醒能力之后, 与家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善笑依然是双亲的孩子,她不怀疑双亲依然爱她,但他们之间能说的话已经越来越少。圣所中所使用的词汇在外面没有意义, 她可以报告自己的进步,但家人只会模模糊糊地感到喜悦,却不真的明白。同样地,邻居孩子如今进了什么学府、旧识开始在哪里工作、亲戚家的谁有了孩子,这样的话题对神启者来说,都在谈论另一个遥远世界。每次与家人通话时,她反而感觉最孤独。
她更加只能一往无前。
因为夷承的一句话,花善笑第一次意识到,她之所以感到可以一直往前走,都是因为坚信永远有可以前往的前方。跨越圣所的围墙,飞过E区的围墙,外面的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她对那些未知风景的存在深信不疑,然后,心生向往。
而这一次,前进的路途也许她可以不用一个人走。
因为心头突然汹涌起伏的期待与胆怯,花善笑的语声低下去:“那么,你怎么看?”
“这不明摆着的么?非要我说出来你才明白?”夷承抬眉,捉弄似地停顿一拍才说,“如果你想离开E区,那么我会一起去。”
花善笑沉默片刻,才别扭地表达喜悦:“你总那么让着我,我都不习惯了。”
夷承挑眉:“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她垂下视线:“我不想让你勉强自己来配合我。”
夷承眯起眼睛,忽然唤她:“花善笑。”
善笑不得不循声直面他。
夷承的眼角眉梢透出隐隐的不耐。他并不喜欢在已经表态之后重申看法,把自己的想法揉碎掰细了讲解多少有些令人难堪。又或者是花善笑的顾虑让他感到自己的诚意被质疑。
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听好了,之前我也说过,以后从事什么职业我不太在乎,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是非我不可的工作。这个世界很大,我确实很想看看别处的风景,但到最后,我的世界也许不过是其中的某座城市而已。这么想可能挺傻,但不管范围是大是小,只要能和你一起体验那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事,我就满足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你想要做什么,想去哪里,不需要和我客气。”
夷承发脾气一样倾吐的坦诚话语最要命。
花善笑不禁唇角含笑,她抱着他的手臂靠过去,将脸在他肩头蹭了一下:“嗯。那我回去之后再查一下有哪些可能到其他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