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零点了。现在是周六。
夷承长而轻地叹息一声,肩膀往下垮:“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花善笑没说话,犹豫地向他走了两小步。夷承果断地将她拉过去抱住。
“到底发生什么了?突然这样。”他关切地问。
善笑容许自己在夷承的怀抱里沉溺了须臾。但也只是须臾。随后,她抬起头:“我有话和你说。”
夷承看见她的表情,瞳仁收缩了一下,整个人绷起。但他没有反对:“好,回房间说。”
面对面坐下,两个人之间先是片刻蓄力般的沉默。
这气氛令花善笑不禁想起他们上一次“有话说”的那个来回。
她不知道别人普通地谈恋爱是怎么样,但她和夷承不知怎么,时不时有种在谈判桌上博弈的错觉。也许这是因为他们都不是能真的把心事藏住的人,加上同样不愿意轻易退让,只能这么冒着会吵得不可开交的风险说开。
花善笑看向夷承,打破沉默:“特训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显然早料到她会这么问。
“请和我说实话。”她抢着补了一句。
夷承眼神闪了闪,但他没有回避她的注视。他无奈的表情令她心痛。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能以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她。明明是她拖累他。
他没有再敷衍。
“比之前有进步,但进度不理想。要通过选拔很悬。”语毕,他露出自虐的微笑,仿佛在问她是否这下满意了。
花善笑不禁向他倾身,双手握成拳:“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夷承给出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那不是她想要的,他也察觉到这点,继续说,“让你知道也只是徒增烦恼,交给我就好。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徒增烦恼……”她低声重复,发现自己连假笑都做不到,“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没法帮到你,只会扯你后腿,是这样吗?”
夷承怔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善笑声音开始发抖:“是我说让你去试一试,你才去的,但我并不想让你累得连我在附近都察觉不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不想你为我勉强自己。”
她吞咽了一下,抓住夷承的手:“所以,就算放弃也没关系的。现在放弃也没关系。”
夷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低声问:“你……觉得我做不到?还是不需要?”
善笑身体一震。她不想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内心的答案。
夷承唇线紧绷,望着她的模样,仿佛她忽然变身成陌生人。
她伤到他的自尊了。
花善笑哽了哽,强行绷住不哭出来。
她也不想质疑夷承,但如果问题在她,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哪的什么问题连累得他无法对其他人施展应有的能力,那么即便他再努力,只要她这道锁还在,他能企及的境地就有极限。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吃没必要的苦头了。
“就算不走首席的路也不要紧,我这半个月也仔细研究过了,还想办法联系了很多前辈,还有很多别的选择。所以--”她越说越慌乱,打好腹稿的推荐词飞到天外,她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清单推到夷承面前。
夷承静静垂眸,看了一眼她手写的笔记。
而后,他以平静得骇人的语气问:“最近你一直在忙着调查这些?”
花善笑打了个寒颤:“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夷承突然揉了一把脸,别开视线,声音彻底冷下去:“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
她被他话语中的冷意重重锤击了一下,讷讷地想要否认:“不……”
这和她对夷承是否有信心无关。是白费力气的问题。
“我知道现在这个状况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我想做点什么,不行么?”夷承一字字地问她。潜台词写得很清楚。她的体谅还有她找出的退路,他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