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一年后,李继标终于同意以一个不高的价钱卖掉那块地。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穆叙。
那天,G 城下了一场雨,打湿了这片遍地黄金的陆地。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黑衫白裙,撑一把酒红色的伞,光脚穿一双浅口系带的细高跟鞋。
我把自己想象成电影画报里的人。
雨里匆匆赶路的人也忍不住回头看我,穆叙会看我吗?
为了方便我找他,穆叙给过我一把他们家的钥匙。
当时,我很感动,说:「你家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吧,你就不怕我进去把它们都偷走。」
「我家最值钱的宝贝现在就在你面前。」这个严肃的家伙,居然指着自己微笑着说。
我被他逗笑了,说:「没想到穆先生也会开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
「……」
我一直珍藏着这把钥匙。
如今,人站在那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没人来应,但有舒缓的音乐从里面传出来。
我轻轻的把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门打开了。
灯光很暗,音乐也变得大声了一些。
我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他。
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在昏暗和曖昧的灯光下,他抱着一个短头发女人在跳舞。
他们的肢体,随着舞蹈的动作时而交缠在一起,时而又错开,只是眼神从始至终都在对方身上。
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管他的私事,我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却还是没忍住地走到一边,关了音乐。
那对男女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她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应该是我心中的疑问,可是,那个女人却先问了。
「我跟你说过的。」穆叙若无其事地说。
说完转向我:「你来怎么不先说一声。」
「原来,你就是阿叙放在李继标那里的人。」
女人轻挑地笑着。
比她的笑容更让我难受的是,她叫他阿叙,那样亲昵。
「抱瘦,打扰你们雅兴了,我先走了。」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就像一年前,他对我说自己会一点会计知识,他口气轻蔑地说:「会计,你吗?」
「等等,你来找我,是不是项目有了进展?」
我想说「没有」。
但是一时找不到别的理由。
而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那点小技俩,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
索性直视他,无端地带了挑恤:「既然穆总现在不方便,那我走了。」
「你站住。」示威的声音。
「您还有事吗?穆总。」
我人已经快要抵达了门口。
他三两步走过来,堵住了门,眼神里有警告,仿佛在说:「别把这套用在我身上。」
我几乎要败下阵来。
我不笨,不是不明白,穆叙把我带回来,改变我,称赞我,都是因为我对他有用。
我是他选中的一枚棋。
可那又怎么样呢?
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选择了接受他的安排。
因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制衣厂,一生都在一方小小的缝纫机前埋头苦干,永无出头之日。
我绝对不能被打回原形,我不要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穆叙此刻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
可我更怕的是,对这个人,我心中日渐升腾起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