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1 / 2)

眼见夕阳西斜,屋子里已经逐渐有些暗沉。

那橘黄的阳光,透过澹白窗纱,照射进来,冷南弦恍惚觉得,那是火焰的颜色。

他的心就像是被这火焰炙烤,亟不可待,简直如坐针毡。

皇帝抬起头来,轻揉眉心:“天天除了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说翻天的,有心直接丢了去,又唯恐遗漏了大事。”

冷南弦使劲闭着嘴不说话。

皇帝没好气地将一堆奏折丢在他的面前:“将这几本奏折替朕批了。”

冷南弦大吃一惊,惊慌起身,翻身拜倒:“草民不懂这些政事,也不敢擅自做主张,恳请皇上恕罪。”

皇帝轻哼一声:“你也用不着抬举自己,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朕看着就心烦,你看过之后,若无大事,直接批改就好。要急政务,都在朕跟前摆着呢。”

冷南弦不敢起身:“草民万万不敢逾矩。”

“若是朕命令你呢?为君分忧原本就是作为长安子民的责任。朕的命令你也不听吗?”

冷南弦一咬牙,只能俯首应是。起身翻开一本,见果真就是如皇帝所言,不过是些又臭又长的溜须之言,咬文嚼字,酸不可耐。他提起朱笔,龙飞凤舞批改过了。

再翻下去,略有涉政,不过是寻常问题,他略一犹豫,看一眼皇上,也不假思索地批改过。

厚厚一堆,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批阅完毕。皇帝仍旧守着那几本,举棋不定。

皇帝随手又丢过一本:“扬州城里如今赌博成风,许多人家为此妻离子散,倾家荡产,朕曾经下令禁赌,却一直没有明显成效。不过是从明目张胆转为地下,而且与官府勾结,肥了他们的腰包。此事,颇让朕头疼啊。”

冷南弦三缄其口,并不言语。

皇帝瞟了他一眼:“给朕降罪扬州知府,限令三日,若是不能彻底关了那些赌坊,朕就要了他的脑袋。”

冷南弦提起朱笔,踟蹰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官府毕竟力量有限,限令三日,粗暴执行,难免会有诸多弊端。赌往往与黑道勾结,不如就干脆放之任之,大鱼吃小鱼,最终只需要杀这一条鱼,严惩不殆,可起到震慑作用。”

皇帝不假思索地挥挥手,带着不耐烦:“你看着批改就是,朕实在厌烦。”

转过头却是眸光闪烁,一片赞赏之意。

冷南弦略一沉吟,落下朱笔,寥寥笔墨。方才满是战战兢兢地道:“请皇上过目圣裁。”

皇帝接在手里,看也不看一眼,丢掷到一旁,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这些年里,朕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多亏了有你父亲陪伴在侧啊。”

这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冷南弦并不接话。

“说吧,你找朕来做什么?”

冷南弦早就打好了腹稿,直接开门见山:“草民是为安生和亲西凉一事而来,草民觉得不妥。”

“是吗?哪里不妥?”皇帝仍旧闭着眼睛,*。

“首先安生的身份,不过是侍郎府二小姐,不够尊贵,显得有些轻慢西凉二皇子;其次,安生性子粗野,不守教化礼仪,怕是有辱我长安妇德之风。”

皇帝缓缓摇头:“可是朕看着这个小丫头就不错,聪慧机灵,最起码,懂医术,二皇子喜欢。”

“她的医术不过只是皮毛而已,委实难登大雅,而且毛毛躁躁,不自量力,若是和亲西凉,怕是会招惹祸端。”

“有这么不堪?”皇帝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复又合拢。

冷南弦颔首:“她是我的徒弟,自然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

皇帝一声轻笑:“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收她为徒?”

冷南弦略一犹豫:“当初看她可怜而已。”

“就因为她可怜,所以当初仓廪失火一案,你竟然心甘情愿地拿出近百万两雪花白银,为她父亲赎罪,就为了博得她的一笑?”

冷南弦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