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愈发地抱紧了大个子,说:“你一定不要走啊!”
没有人搭话,他听见大个子敦敦的脚步声,靴底似乎踩着中空木板,但霎时间又听不见了,紧接着,自己被放在软软的垫子上,脚上的鞋子被脱下来。眼前的黑绫一掀开,宝瑟儿被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揉了揉,才看清周遭的一切。
屋子里金碧辉煌,珠围翠绕。穹顶极高,悬着一顶八角琉璃明灯,亮晶晶的,炫人眼目,落下四条朱红薄绡,垂出一段弧度,四角托着夜明珠,中央被插屏隔开,插屏上是一副蟠桃宴图,桃子用赤玉、桃叶用碧玉,雕琢粘贴而成,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宝瑟儿看呆了,用手摸了摸,凑在连天横耳边,小声说:“大个子,我们偷偷抠一块下来,带回家,就可以发财了!”
连天横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骂道:“瞧你那点出息!”
那一头安设崭新的金丝楠木桌椅,垫着光滑的绸缎椅袱,那桌子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一整棵树雕琢而成,尽头上翘,俨然是一只翩然欲飞的凤凰,根根尾羽分明,连天横牵着他的手,摸了摸,宝瑟儿惊讶道:“好细致!”桌上白玉瓶里高高低低地插几朵深红的山茶花,有的含苞,有的半开,有的怒放,宝瑟儿凑上去嗅了一下,沾了满鼻子花粉,打了个喷嚏。一张大圆镜贴着花,地上铺满花纹繁复、厚实柔软的织金毛毡。赤着脚踩上去,好像踩在整齐的草丛里,脚掌都陷进去了。
“啊!”他扬起眉毛,蹦起来,两脚放心地踩了又踩,蓬松的毛从脚趾缝里溢出来,痒丝丝的:“真好玩!”
踩着毯子,掀开珠帘,一跃到罗汉床上,抱着引枕,吱呀一声,乐颠颠的,翻来覆去地滚动。
连天横也躺上床,捉住他,对着额头亲了一下:“舒服罢?”
宝瑟儿灿烂地笑了起来:“舒服!”
余光又见到一架小秋千,他立马爬起身,一屁股坐上去,握着绳子,前后晃了晃,连天横走到秋千架边,手臂护着,时不时给他摇两下,很有耐性地看着他玩。
宝瑟儿玩够了,从秋千上窜下来,绕过宝石插屏,视野陡然开阔:但见夕日殷红,水天一色,透过舱门,他才发觉这不是屋子,而是一艘巨大的画舫,此时正漂在湖面上。
画舫离岸不远,微风阵阵,送来岸边清吹,几只白鹭在岸边的沙滩上叼鱼,拍翅盘旋,并不怕人,还有的飞到船边来了。
宝瑟儿正要伸手去摸,被连天横抓住腕子:“仔细啄坏你的狗爪子!”抖开一件檀红的披风,从后面给他系上,又在脖颈处围一条兔狲毛的围领,道:“湖上风大,系好了。”
宝瑟儿转过来时,冰雪人儿一般,?瞳仁翦水,光华流转,两颊的胭脂透出酡红,下巴缩在毛绒绒的围领里,伸手捏了捏,咕哝着:“好软……”
连天横给他理了理毛领,牵着手,带他去船头坐下,此时落日朱红似血,融化在湖水里,散作满湖细鳞似的波光。晚霞纤薄如纱,瑰红中参杂着几缕澄黄,变幻莫测,菖蒲、水竹摇着细杆儿,小鱼苗在水里乱窜,漾出一道道縠皱波纹,播撒了碎金片片。
霞光洒落,连天横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低着头直视宝瑟儿的眼睛,万般的柔情涌上心头,低声道:“小桃。”
“大个子……”宝瑟儿也抬头看着他,“我饿了,想吃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