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不要拉拉扯扯的。”
连天横拗不过,便目送他出了门,视线被遮挡,他等了良久,却不见人来,渐觉不妙,忽然喘不过气来,心里痛如刀绞,丢了笔,站起来,走出门看时,见到无边的火海,从脚下蔓延,一路席卷,气浪腾腾,映红了半边天际!
“宝儿!”
连天横猛地坐起,眸色深黑,还沉浸在方才的春梦中,不住喘息,醒过神时,探进被里,身下滑了一大摊冰凉的精水。
连天横多年不曾梦泄,垂眸见褥子上湿痕,一阵恍惚,恰逢近日经人引荐一位大夫,精通岐黄之术,见面时,那大夫观其颜面,道:“梦中失精,乃是见情思色,相火妄动,或思量过度,心火亢盛。”
连天横问:“何为相火?”
大夫道:“心为君火,肾为相火,心有所动,肾必应之。”
连天横道:“听不懂,替我开两帖药罢,回去吃一吃便是了。”
大夫笑道:“这,是不必治的,也治不出甚么花样。”
连天横便无奈道:“好罢,不说那些。”他清楚自己,对宝瑟儿倒不见得有甚么相思之情,只当他作个曾经的相好,又是个那样风骚的人,恋上他了,不过自找苦吃。只是一个大活人不在了,难免消沉,再消沉,也不过几天,那悲伤也就如投石入水,一日日沉淀下去,绝没有自苦到底的打算。
更何况,他近来绝不肯放松一刻,要是松懈了,尤其是夜阑人静,总然想起宝瑟儿的各种不是,反倒记恨起他了,恨他装模作样的嘴脸,恨他自作多情的喜欢,走到路上,见了丹凤眼的人,都要盯着多看几眼,看得人毛骨悚然,才能一泄幽愤。
若说从前他对宝瑟儿是带着怜爱的亵玩,现在他连亵玩也不屑一顾,宝瑟儿这种天生害人的东西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他很快发觉到思绪再度飘远,对宝瑟儿的深恶痛绝又浓一分。
那大夫见他不说话了,话锋一转,拈须道:“连公子定制的这一墙百子柜,是很妙的,寻常的药柜,须用手抓,现今闲坐此处,指节一按,便能按两出药,有时一人坐诊,即刻就能配毕。机括之巧,令人咋舌不已。”
“这东西是荣二公子弄来的,我只是跑腿而已。”连天横蓦然回了神,想起正事,道:“另有一事,烦请郎中费心。”
“……草野之中,常有百姓染病,不问医而问卜,不信药而信巫,宁肯抱公鸡、吃人血,也不愿老老实实地吃药,总归是民不开化。我想延请几位工匠,刻几张版,印五六幅画,缀叠成册,先赶制一千份,随处分发。那些画不必求多,一是画些应急草药,二是披露巫术之弊,三是传扬杏林美事,画好初稿,便送来请您过目,不知您可否赏脸斧正?”
大夫听了,笑道:“你只管来,这是好事。”又沉吟道:“祛巫向医,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连天横道:“西域的药材很好,只是价高了,连家今年走的几批,砍去了大半差价,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两方须得自由地通商才好。”当下心里作了一番计较,按下不提。
又道:“再有,镇河需兴修学塾,识字的人多了,道理也就好讲了,此事我已经开始着手,只等官府批文。”说罢,自己也不敢置信,诗文读不通几句的人,还要替别人的学业牵路搭桥,不禁自嘲起来。
出了医馆,正见荣二他们提着鸟笼从赌坊出来,乌泱泱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簇着几位纨绔,连天横想起从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风光无限,匆匆过了两三月,倒好像局外人似的。
荣二眼尖,远远地瞧见他,便大喊道:“横哥儿!”
走过来,乐颠颠地邀功道:“我给你造那柜子,不赖罢?”
连天横道:“很好。”又漫不经心问:“你爹近来如何?”
荣二毫不在乎地一挥手:“呿!小事,官府奈何不了他!”
兄弟俩寒暄了两句短长,连天横忽然见到李文俊也混同在人群里,脸上打了膏药,畏畏缩缩的。不禁眯起双眼,走了过去,李文俊心有余悸,一边后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