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肉皮囊,握把花鸟虫鱼的折扇,遮去鄙俚气体,跟着跨过一座朱门楼,上悬一块漆金匾额,题着“善严禅寺”四个字。再过山门,但见一片雕墙,十几架绿油轿子傍着墙根儿停下,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站在墙边老槐之下,便传来浴香阵阵,钟声笃笃,瑞气缭绕,彩云盘结,倒是一片庄严净土。
踱步至大雄宝殿,连天横拈香礼拜一番,吩咐小福子在殿前烧化香烛纸马,便独身朝一侧小殿走去,又路过层层楼阁,回栏曲槛,到了善严寺的后院,那里依墙堆着许多干柴木桩,一个老和尚坐在胡床上,赭色僧衣,青灰色圆口鞋,身量敦实,手起刀落,一气将木桩劈作两半,都堆在地上。
连天横将蛇笼放了,坐在那堆木头上,看他哐哐地劈柴。看了一阵,问:“法师,这柴要劈到甚么时候?”
“劈了十年,未到劈完之期,”那老和尚一面答话,手却不停,道:“老拙倒不是甚么法师。”
连天横打开扇子摇了两下。“我早知你不是法师,只是个劈柴的,难不成要叫贼斑秃才乐意?”
那老和尚放下柴刀,一双混浊的眼盯着连天横上下打量,问道:“你是谁?”
“我是聚安街姚府跑腿的小厮,名叫小连,姚佥事吩咐我来这里。”
“姚小官……”老和尚神情肃然,放了柴刀,直直地起身走了,连天横忙提着蛇笼跟上,走到一方净室,他上下扫视,家徒四壁,不过陈设一张破木桌,一床白纸帐而已。老和尚道:“你手里拿的甚么?”连天横便将竹笼放到桌上,又掏出只小葫芦瓶,半张狼毒纸,道:“您是最会制药的,佥事要这一味末子药有大用,制成之后必有重谢。”
老和尚捏着那纸,凝神细看,问:“你道你是姚府的下人,可有凭证?做出这药,担着血海也似的干系,若非姚小官之请,老拙是绝不肯做的。”
连天横便从腰带里勾出半块玉牌,大剌剌地亮给他看。
老和尚沉吟不语,半晌道:“好罢,十日之后你自来取,回府上以后,代我问候姚小官贵体。”
辞别了老和尚,路过一处长廊,却有一个小沙弥*揭开芭蕉叶,怀里抱着甚么东西,迎面撞上连天横。那沙弥倒退两步,口称:“冲撞!冲撞!”
连天横抬头看那小沙弥,光光一个脑袋,柳叶眉,细长眼,眉心一颗红痣,白净净,俏生生,天然一段艳冶。又穿一身淡青色僧袍,愈发地勾人了。他本就是个浪荡子,见了这等唇红齿白的小沙弥,自然不能轻饶,用折扇挑起下巴,特意板着脸,道:“一句冲撞就想走?”
*沙弥,指已受十戒,未受具足戒,年龄在七岁以上,未满二十岁时出家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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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我的如花美男,再世潘安,我的嫩夫小白菜,你来辣
二四,青莲露叶走明珠
那小沙弥甫一抬头,见是位俊朗的公子,心中不禁红鸾乱蹿,须知他也不是一个正经的僧人,在这善严寺里假念佛,嫌冷静,爱风月,见了外人,动辄挑眉弄眼,勾得不少好男子。见了连天横这般人物,免不得卖弄风流,娇声怨道:“檀越*莫要难为小人儿……”
“你先招了,怀里抱的甚么?”连天横阅人无数,早看出这小沙弥身段妖娆,是个淫僧,只是故作些水磨功夫,等他来勾。
那小沙弥为难道:“只怕惊吓了檀越。”半遮半掩的,拉开粗麻布,怀里竟是两只血肉模糊的死猫,断成四截,面目狰狞。
连天横扇子一收:“这猫做了甚么?被你们这般残杀。”
小沙弥忙辩解道:“不是寺里的人,是扈家小娘子怀了胎,胎气不稳,算命的说是猫狗冲撞,方才这两只猫在佛堂里戏耍,被她瞧见,便叫下人活活砍作四段。我们哪里敢拦?”
“扈家,却是哪个扈家?”
“还有哪个扈家,自然是扈桂扈丘八了。”
“扈桂,我倒是认得他,想不到有这样一个残虐成性的小妾。”连天横顺着他手指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