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后事罢。”

话音未落,大宽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话,一阵风地跑了出去,老天!爷爷可千万不能出事!

连老爷在家里喝了两盏茶,闲坐半晌,看来大宽是没用了,便叫连管事再去弄两个男人来,谁知道,等天黑了,这大宽却去而复返,从门口闯过来,眼圈红通通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哀求道:“老爷,我反悔了,我愿意做,求你救我的爷爷一命……”

连老爷不知发生了何事,冷道:“说不干的是你,求着老夫的也是你,我该听你哪一句?”

大宽害怕他已经物色了新的人选,便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老爷、老爷,你和夫人,都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便是让我即刻就死了也情愿!”

这副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的正义凛然?料想这些屠猪卖狗之辈的良心,也只是一击即垮,脆弱不堪。

连老爷眯眼道:“……这可是你说的。”

沁秋原本是出门购置些杂物,谁知遇见一个短褐穿结的老丈在屋檐下歇息,拄着拐杖,捂住胸口呕血不止,台阶都被染红了,他吓得不轻,便送这人去了医馆,才知道这老丈已病入膏肓,如今奄奄一息。

他得知老丈有个孙子,便一边心疼着银子,一边取了钥匙,在他家里等人,谁知那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回来了,才说了两句话,又匆匆跑不见了,医馆那头说他来看过,转身便走,不知道做甚么去。

自己出的银子恐怕也是打了水漂。沁秋在心里恨这些寡情少恩的人,却也别无办法,只当是破财消灾。

回到家里,宝瑟公子又早早等在那里,要和他合奏,沁秋本来心烦意乱,想要推脱,可是念及连老爷的吩咐,他只得虚与委蛇,把琴放在桌上。

他自幼便练琴,工于音律,指尖触碰到琴弦,拨弄了几下,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想起连老爷对他说的话,沁秋心思沉重,难道他不知道连老爷让他做的是丧良心的坏事?可是别无选择,他太想摆脱眼前这一摊泥淖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宝瑟公子,他对自己并不差,可以说是十分优待,真要把人害到那个地步么?想到这里,他心里一乱,手下就重了,冰弦忽然断了一根。

嘣地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只有嗡嗡的余音在颤动,宝瑟儿惊呼一声,试探地望着他,小心翼翼道:“呀……”

沁秋出了一身的冷汗,把琴拢在怀里,道:“公子,今日却是不巧,沁秋不能再陪您练习。”

宝瑟儿连忙道:“不打紧,你只管去管家那里取钱,把琴修好了再说。”

“多谢公子。”沁秋微微低头道:“小人明日便拿去修缮,这个月十五,我们边弹奏,边喝酒玩月,不知公子可有闲暇?”

宝瑟儿很高兴,兴奋道:“很好!”

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烦恼,连天横大抵也是不顺心的,难得在家里待着,本来是该夜夜大鱼大肉,自从这沁秋来了,他每每想和宝儿亲热,总是三番五次被打断,好不爽快,这沁秋俨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他发配到八千里外去才好。

有一回,宝瑟儿躺在床上,卧在他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发丝,说着悄悄话,二人之间难得有些温情的时候,沁秋在外面敲敲门,宝瑟儿就很惊喜似的,轻轻推开他,起床走了,说是沁秋要教他画画。弄得连天横心里不上不下,好像被写了休书的下堂之妻,凄凄惨惨戚戚,好生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