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唐军眼皮子底下都敢留石碑这种?铁证;那现在霍侍中当面,匈奴巫师又怎么忍得了给?汉军的明日之星上点邪术的冲动呢?往小?了说,这是?战场惨败之后,唯一可以换来一点情绪抚慰的机会;往大了说,则等于是?给?匈奴的后来人留了一线微薄的希望万一汉军真看不出来呢?万一诅咒就生效了呢?有这么一个希望吊着,总比痛苦接受结局要强太多了。
人总是?靠希望活着的,尤其是?匈奴这种?记录不了什么历史的蛮族;某种?程度上,这个诅咒也能算是?简陋版的《史记》,让子孙后代能够在传承咒语时传承叛逆汉军的火种?,等同于另一个版本的“复九世?之仇”。
哎,这么一说起来,好像匈奴巫师的计划还蛮宏大深远的嘛?
当然,这种?借由神?秘主义而传承的手段必将屈服于更强大的神?秘;如果汉军只是?在发现事实后杀死了大巫师,那他的徒子徒孙还可以将此种?死亡包装成为了诅咒而献出的血祭,愈发加强草原诸部对咒术的信心;但反过来,如果大巫师是?在一个更强大、更诡异的方士手上输了个一塌糊涂,那对诅咒的信心自然也就消弭殆尽,从此不必提起了。
现在嘛,事情大致已经解决。穆祺就要关心关心整个事件中最重要的部分了。
“陛下以为。”他在刘先生耳边低语:“这次的诅咒事件,又是?谁指使的呢?”
刘先生又看了他一眼。毫无疑问,这句话并不是?真在问“是?谁指使”,而是?旁敲侧击,在试探“是?否是?伊稚斜指使”?
按照汉人的规矩,敕封单于要独处静室,斋戒敬天,所以伊稚斜并没有参与今天的集会;而汉军高层包括穆祺也应该非常清楚,以伊稚斜行事之决绝,出卖匈奴之干脆,追求利益之贪婪无耻,是?绝没有心气搞什么“复九世?之仇”的宏大操作;这样?于心不甘的垂死挣扎,多半只是?伊稚斜手下的强硬派在夹带私货,而与他本人无涉……不过,恰如穆祺先前所言,这一切也“可以是?伊稚斜指使”嘛。
所以,皇帝根本没有花费半分精力?辨析事实,他只是?冷冷道:
“你待如何?”
停了一停,他又道:
“不管你想什么,换掉伊稚斜是?不可能的。”
是?的,穆祺要杀大巫师杀神?棍杀神?婆都无所谓,兴致来了给?匈奴高层来个大青蒜也不算什么,有罪无罪不要紧,全当提供情绪价值。但伊稚斜单于是?绝不能动的,要是?动了他,还能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贪婪、无耻、野心勃勃到全无下限的人呢?
拜托,一般的人渣可能很多,但顶级的人渣也是?很难找的,怎么能因为一点情绪就随便挥霍?
大概是?见刘先生表现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穆祺也不装了,他左右望了一望,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不想换掉伊稚斜。我只是?想让他出点血。”
“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