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似乎都是上上之选;但留侯布衣入谒,一句话就挽回了天心:洛阳当然有此肥沃富饶的种种好处,但居于天下?之中交通便利,同样也等于无险可守、四面?皆敌;天下?无事?尚可,天下?一旦有事?,朝廷应该如何自处?还不如老老实实定都长安,仰关中崤函之固,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纵有变故,顺河、渭而下?,亦足以居高?临下?,搤亢而拊其背。

什么?你说周公也定都过?洛阳?您吃了几?个菜就和周公比?周公定礼作乐,万姓和洽,四夷乡风,德行是沙场杀人杀出来的老刘家可以比拟的吗?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周公他老人家可以以德化?人、居弱而守强,您老还是老老实实占据天下?形势险要,以暴力?震慑强藩诸侯罢!

事?实证明,留侯高?瞻远瞩,谋划从来没有过?差错;汉兴以来七十余年,诸侯藩王作乱不止一次两次,多半都是仰仗着关中地利强行弹压,以武力?维系朝廷的威严;要是换了个位置建都,恐怕翻车也不止一次两次;前例在此,足可见长安的稳妥高?明。但在如此优秀前例的示范下?,另一个“东汉”却?把都城定在了被直接否定过?的洛阳,那事?情可就非常有趣了。

如果按留侯的话讲,新?生王朝定都洛阳,要么是老刘家天赋异禀,当真生出了个可以与周公媲美的绝世圣人;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无可奈何的变故谏言中说得很清楚,占据关中是为?了“崤函之固”,为?了借助地利弹压地方诸侯,为?了强干弱枝加强中央的力?量;舍弃关中不守,而使朝廷处于腹心受敌的无依托境地,那除非除非是不希望中央集权的力?量已经太过?强大,强大到连新?生的王朝都无法压制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真正顶级的高?手,都应该有叶落知秋的本事?。皇帝还不知道这个“东汉”的细节,但他已经敏锐意识到,睽违三百年之后的“汉朝”,恐怕已经不是自己熟悉并喜欢的那个王朝了。

既然不熟悉细节,皇帝也就不再多言。倒是地府老登皱了皱眉,搜刮出了以往的记忆:

“你要去三国?”

“是的。”

事?先他们就有过?约定,在为?地府君臣打开了通往大汉的‘门’之后,穆祺也可以顺应自己的心意,利用地府的资源再挑选一个新?的时空。穆氏如何选择穿越目的,当然也由不得老登置喙,不过?,“东汉末年”的微妙节点,还是让他稍稍有点敏感,所以停了一停,以某种若无其事?的口吻发问:

“你去这种乱世做什么?匈奴的仗还没有打完呢。”

难道“封狼居胥”,还不足以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么?到处乱开战场,也不怕应付不过?来!

“乱世当然是乱世,但三国并非普通的乱世;实际上?,它应该算是后续南北朝大分裂的开端,山河破碎的起?点。”穆祺从容道:“上?承两汉四百年大一统,下?接南北朝三百年大分裂,作为?秦汉第一□□最后的余晖,三国当然有其特殊的地位简单来说,通过?观察三国,我们可以看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命,大势所趋,无可如何的天命。”

听到“大汉体制的全面?崩溃”,老登的嘴角迅猛抽了一抽:

“天下?无不亡之国,难道每一回的体制崩溃,你都要再三观察不成?”

“喔,这倒不至于。”穆祺很坦诚:“否则我就该关心关心带秦末世了,是吧?王朝更迭是常事?,曲折进步也不足为?奇;但问题在于,大汉灭亡所造成的波折和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神州陆沉、社稷丘墟;中原腥膻,衣冠委地;三百年南北割据,几?乎葬送了自始皇帝以来,刚刚现?出曙光的大一统;要不是真有天降伟人在场收拾局面?,可能国家从此一撕两半也说不定……这样惨痛悲哀的教训,当然不能随便放过?;再说,大汉崩塌后天下?沦落到如此局面?,很多症结本来就是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毛病,可能不少麻烦,还是陛下?也在艰苦面?对,甚至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