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幸!奸邪!小人!无论怎么挣扎,总有一顶帽子不大不小,刚好能扣到?你的头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古怪的原因,明明上书攻讦儒家的是穆祺,但儒生们攻势凌厉,十招里却有九招是往某王姓商人的头上招呼;什么谄媚无骨,什么自甘堕落,什么卑鄙无耻,发出的小作?文中最大的指责,居然是什么“自居下流、有辱斯文”!

不是,这?都是啥狗屁啊?!

说实话,你要指责王某人傲慢无礼、狂妄自大,那十成当中也酸有七八成的可信度;因为霍侍中亲眼看?到?这?位王某人依仗着权势在上林苑横行霸道,趾高气?扬,从不对上官行礼,也从不向下官回?礼,傲慢得活像一只横着走的大王八;但你非要指责王某人“柔媚无骨”、“自甘堕落”那就连霍侍中都忍不住了!

这?不纯粹是胡说吗?儒生们还要不要脸了?

哪怕出于?义?愤,他也不能不为王某辩解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所说的句句都是亲眼所见?的事?情,伏祈陛下明鉴。”

陛下:“…………嗯。”

真是奇怪,面对儒生群起围攻幸臣的局面,皇帝居然并不诧异,亦不愤怒,态度相当之冷淡。他仰头望向殿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慢慢开口:

“既然知?道人言不可尽信,你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好好学本事?要紧。”

“是。”

“还有,那几位方士各自都有自己的差事?,你也不必时时刻刻都紧跟着他们。有的事?情,不要操心太多记住朕的这?句话。”

·

“这?些?儒生疯了吧?!”

王某刘某火冒三丈,将一大叠纸狠狠摔在了石桌上。

自从皇帝大手笔给重臣赏赐纸张后,朝堂上的市场一下子就全部打开了皇帝的暗示如此明显,再顽固不化抱着竹简不放,那简直已?经有对抗皇权的嫌疑;所以春风起而百草伏,淤塞的需求瞬间暴涨,各处衙门纷至沓来,将造纸作?坊的产量瓜分一空,不得不紧急扩张生产规模;就连儒生就连因为方士的缘故而对新发明大有芥蒂的儒生,居然也放下面子、转换态度,开始鼓吹纸张的好处了。

可惜,还没等方士矜矜自得于?新技术之于?保守派的伟大胜利,他们就从漫天飞舞的传单里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儒生们为什么会转变态度追捧纸张?因为用纸张喷奸佞更加方便啊!

竹简太过笨重,丝绸太过昂贵,还有什么能比纸质传单更适合扩散谣言、传播舆论?方士们可能很聪明,但能混到?长安圈子里的儒生也绝对不傻。人家当年斗黄老、战申韩,什么样刻薄尖酸的手段没有用过?如今时殊世异,儒生们战意重燃,当然也能迅速发现白纸的巨大潜力,反应绝不稍弱于?人。

作?法自毙,搬石砸脚,谄媚无耻的奸佞,终究还是被正人君子们摆了一道。

当然,摆一道归摆一包,反正负责舆论战线的不是刘彻,本来也不必管这?些?口水往来的争端;但令他最奇怪、最匪夷所思的是儒生们精心炮制的谣言,居然有七八成都是往自己头上招呼的!

不是,你们有病吧?!

写奏章喷董仲舒的是穆祺,写青词舔皇帝的也是穆祺,什么“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著名爆典,亦有穆祺一手提供;他本人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帮穆姓方士改了改文字誊抄奏章而已?,为什么这?样纯属无辜的胁从,却要被这?群神经儒生强力集火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这?群废物该喷那姓穆的呀!

被造谣传谣已?经足够不爽,这?种明白无误的双标更让人破防。刘先生今天恰好有空回?自家的商肆办事?,结果却从边边角角找出了几十张被人特意塞来的传单,上面都是诽谤方士、诽谤方术、更加诽谤王某人的童谣,刘先生一一读罢,当然再也忍耐不住:

“反了!!”

他刷一声?将纸张撕成两半,狂怒犹自难以消散。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