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都算到了,每一处都想到了,千般盘算、万般计划,求的不过是?宋军能在?黄河边把金人挡住几年而?已只要几年就够了;以历史的教训来?看,女真?人腐化的速度和崛起的速度一样惊人,在?辽国上京花花世界消磨上几年,战力和斗志都会迅速垮塌,那么?此消彼长,两?河的义?军就能够坚持下来?、壮大起来?,争取到一个比原本历史好得多的结局这不是?很好的一盘大棋吗?

在?这盘大棋中,哪怕上层无能、下层无知,哪怕士兵废物到“朝天开三炮就算对?得起赵官家的饷”,局面都能维持下去;可以说,谋划到这个地?步,苏莫的算计也真?是?至矣尽矣,无以加矣;即使现在?回想,也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

可结果?呢?结果?是?宋军直接掀了苏莫的大棋盘,劈脸给他来?了个响的!

朝天开三炮?人家拔腿就跑,一炮不开,直接把火器全丢给金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事实证明,妄图以凡人的智慧揣摩带宋文武的底线,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疯狂。而?当初苏莫呕血之后,所立刻感受到的甚至都不是?什么?狂怒而?悲愤,而?是?一种歇斯底里、匪夷所思的荒诞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弱智怪谈世界么??在?朝堂上活动的衮衮诸公,真?的不是?什么?被输入了打脸程序的伪人么??

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举止吗?人可以做出?这样的决策吗?你?们长了脑子吗?

即使已经时隔数日,只要稍稍想起当日的情形,苏莫依旧觉得心口发痛。他强行?强行?咽下这口血气,摇了摇头:

“道君皇帝的火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要尽快处置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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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沿着小道悄悄摸索,终于一路摸索到了小院的左厢房。他们小心隐在?几处栏杆的后面,隔着重重的帘幕向里窥探,可以看到房中几个人影来?回晃动;正是?道君皇帝和几个最?贴心的亲信领枢密院的少傅蔡攸、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在?慌慌张张、往来?翻找,将屋中倒腾得一片狼籍。而?几人身上也是?衣衫凌乱,一派糊涂,浑然不成体统;蔡攸高俅两?人只着中衣,道君皇帝则是?披头散发,身上胡乱罩着一件半黄不黄、脏兮兮的道袍看来?这几个还真?是?打算扮成烧香的道士偷摸出?城,忙得什么?体面都顾不上了。

当然,就是?在?这样紧张局促的时候,带宋大臣的水平依旧发挥稳定。比如蔡攸一边来来回回的找衣服,一边就大力的劝谏道君皇帝,劝他出城后一定要让童贯紧随跟上,等到渡过长江,找个安定的城池比如镇江府站稳脚跟,就立刻让童贯接手兵权,把南方的兵卒和物资截留下来,预备自己使用。

这一套小连招的用意也很简单。道君皇帝跑路后汴京的权力自然会落到太子手上,而?道君与太子的关系不说是?血浓于水,至少也能算个相见?两?厌,大抵可以追美于前唐玄宗及肃宗;以这样父慈子孝的关系,真?要让太子坐稳了位置,那还能有道君和近臣们半分好处?

为今之计,也只有趁大权还在自己手上,赶紧将东南物资尽数截留,索性就在?南方另立中央,继续把位置坐住不放。

什么??你?说截留了物资人手汴京就没有办法再防守?我走之后,谁还管他洪水滔天;汴京到底会怎么?样,和道君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在?这样火烧眉毛、马上跑路的紧要关头,居然都还念念不忘权力斗争;如此用心之专、用心之诚,真?是?让苏莫叹为观止,不能不出?声感慨:

“……说真?的,在?道君皇帝周边的所有废物贱货当中,你?蔡少傅也真?算是?下贱得最?有创意,恶心得最?超乎想象的那一个。唉,汴京城有幸遭遇你?们君臣几位,那也真?是?十八辈子杀人放火的恶报了。”

一言既出?,四野皆惊,在?里面拼命蛐蛐权谋的君臣几人骇然抬头,瞪着眼?睛左右张望。而?苏莫略无迟疑,一抬脚就从栏杆后走了出?来?,迎风站在?别院门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