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朝为?臣的情分下,好歹伸手?捞自己一捞。
可惜,公孙弘的威严并不足以震慑这些无法无天的酷吏。抓捕小分队居然在?丞相府的大门前?逮住了走?投无路的高陵侯赵周,将他?套上镣铐直接带走?。而赵周死命挣扎,叫喊凄厉,声音甚至穿透了禁闭的大门,像针一样刺入了寂静的大堂,激得跪坐在?内的官吏们?浑身一颤。
大概是与高陵侯颇为?熟稔,地?位最高的东曹长史终于按捺不住,小声开口:
“丞相,这……”
丞相公孙弘自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抬起?头?来,神色漠然:
“你待如何?”
这句话已经近乎于生冷无礼了,但东曹长史瑟缩了一下,仍然坚持开口:
“御史御史大夫也太过分了。随意派人入宫逮捕诸侯,简直,简直视法度如无物,与诸吕有什么分别……”
这句话就纯属于尬黑了。诸吕得势时确实?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从来也没有胆大妄为?到敢入宫抓人的地?步他?们?不要脸,吕太后还得要脸呢;实?际上,真正的事实?恰恰相反,疯狂到搜捕长安、上下抓人杀人的势力,并非诸吕,而恰恰是诸吕的敌人,号称要诛吕安刘的功臣们?。长史这样颠倒黑白,纯粹是畏于政治正确,信口栽赃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尬黑,该传达的信息依旧传达到位了。功臣们?大开杀戒,是因为?控制住长安城后要排斥异己;那么张汤呢?张汤胆敢做这样塌天的大事,难道也要控制京师、血洗政敌,甚至甚至谋反叛逆不成?
这个指控恶毒而险恶,如果丞相当真一口认了下来,那底下的官吏兴风作浪,立刻就能叫张汤品一品群情激愤、千夫所指的滋味;只?要策动了在?京的衙门共同抵制,那单凭区区御史大夫的权威,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公孙丞相脸色不变,只?反问了一句:
“谁告诉你他?是‘随意抓捕’了?”
他?停了一停,平静说出了最残酷的实情:“协助张汤抓人的,是期门羽林郎。”
期门羽林郎,拱卫皇宫的天子心腹亲兵;正因为有他?们?的协助,张汤才能够进宫追捕高陵侯赵周。而这样的天子亲卫,是一个连关内侯的身份都没有的御史大夫可以调动的吗?
一语中的,再无走?展;东曹史的脸上立刻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能操纵张汤这枚鱼钩的,当然只有深居九宸的渔翁。酷吏只?是棋子,只?是工具,只?是挡杀在皇帝面前的替身;满朝文武对此心知肚明,却绝没有人敢点破这个迷局如果视若不见,那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个狂悖的御史大夫;如果将真相看得太清,那巨大的、不可抵御的压力就会从天而降,顷刻间摧毁一切抵抗的意志。
丞相没有理会属下那惨白的脸色。他早就看透了这些高官虚张声势的诈唬,所以根本不会浪费心力来敷衍如此无聊的发泄。他翻了翻文书,语气不变:
“无论你们?怎么议论,张汤的动作都是不会停的。与其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议论,不如想想自己的首尾张汤今天能查到宫里,明天当然就能查到丞相府里。北门拦不住他?,丞相府的门当然也就拦不住他?。你们?还是要替自己考虑清楚。”
说完这一句,公孙弘抬起?头?来,目光掠过了下面十几张神色各异、悚然变色的面容。他?沉默片刻,只?能摇一摇头?:
“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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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天的功夫,京中高官们?就深刻领会到了公孙丞相的那句话他?们?的确是拦不住张汤。
事实?上,御史大夫如此倒行逆施,肆无忌惮,除了第一天狠下痛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之外;第二?天再想故技重施,立刻就遭到了激烈的抵抗没有门路的设法逃遁,有门路的四处求告,脾气更大的甚至准备抱团抗法;而面对这一切抵制无论明的还是暗的,合法的还是非法的,御史府都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京师九门已经被?封锁,逃遁者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