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纲,伽玛图片社的记者。”
“庄非,代办处的新秘书。”
朝纲,很奇特的名字,听着,心里有点纳闷,面前的人还算中国,却是法国著名图片社的记者,还是战地记者,难怪一身风尘。至于自己,什么时候从领事部又变到代办处了,还从翻译变成秘书!
征询的目光让也不理睬,反而是那个叫朝纲的听了微微笑了,“听牧说了,据说中文特别厉害,对吧!”
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时的感受,生气也不是,尴尬也不是,突然又被让拉到身前,“对,希伯来语非常好,那份文件就是她译的!”
被他这么一夸奖,本来一贯大方从容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看着鞋尖上沾染的灰尘,成了闷葫芦。
“今天大部队进老城吗?”
“对,所以请你过来带队,带上你的相机。”
“没问题,天放、明放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那儿什么时候都准备得很妥当,时时待命。牧和雅丽已经先过去安排细节,Samir和Itzhak一会儿就到,是两个有经验的孩子,很不错。你怎么样,现在能出发吗?”
“没问题,等我拿下东西。”
听他们一句句交谈,下意识一直在打量朝纲的大相机,然后是身后那些孩子,怎么这里没有武器管制呢?这么点的孩子人人一把枪。万一有个擦枪走火多危险!
朝纲回到清真寺,很快又出来,和一个个高的孩子嘱咐了两句。从兜里掏出些东西放到那孩子手上,几个人围上来要,一下显出了孩子才有的神情。
“走了!”肩上被轻轻拍了下,思路才从那些孩子身上拉回来。朝纲已经大步往清真寺一侧的小路上过去,身旁的让停下来在等着她回神,一点看不出是刚刚夸奖她的人。
“他们有枪!”边走,还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看看,让反而很习惯的样子。
“老城里人人都有枪,”说完拉住她还在迟疑的身子,加快了步子,“以后别站在我背后。”
“为什么?”小跑的跟着,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背后没眼睛!”
不敢再提问题,坐到军用吉普上四处环顾找安全带,驾驶座上的朝纲笑了,“让,这孩子很有意思!”
本想反驳来着,可下一刻,马达轰鸣,车像脱缰野马一样冲出去。
鼓着嘴,有些不知所措。抓着座位还是有随时被甩出去的危险,好在他横过一支胳膊,把她稳稳挡住。一路这么狂飚,也顾不得形象,牢牢擒住她的救命胳膊,景色也不欣赏,拼命忍住不惊声尖叫……坚持啊庄非,坚持。
让看着熟悉的街道,揽着身边的庄非,想着别的事情。毕竟四年了,经过的一切多少有些变化。其实代办处的事势在必行,虽然根据国际公约,各国的使馆都迁到了特拉维夫,但以色列重要的政府部门还是设在这里。斡旋国会议员不是他们这个层级外交官该做的,这次的任务才是重点。
按照约定,应该在老城Vally门外会合,顺利地话,晚上一切就可以安顿好。车速很快,也许朝纲还有别的事情吧,毕竟他的职业总是和时间在赛跑。不见面,就在新闻图片里看他的生活轨迹。好像,一直都朝夕相处。
身边有隐忍的小小惊呼,头埋在他臂上,知道是她害怕了。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像是抱着树干的小熊,手抓在扶杆上还被她扯得差点扶不稳。想安慰一句,好不容易她抬头,乱乱的短发铺了一脸,一看飞速闪过的景色,又迅速埋了回去。
毕竟是孩子心性,就像刚刚看见枪一样。
“让,下次你开!”大转弯,接着又是加速,离新城繁华地段越来越近。
看着朝纲开车的背影,让注意到他颈部那道伤疤,四年了还是很深,当初不及时救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伤好了他马上又扛起相机,四年来始终没走,坚守着约定,反而自己,逃走又不得不回来。
“慢点儿,她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