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是不能再见他的话,她宁可进很多步,大步大步的前进。无法排解的时候,把那件驼色的毛衣挂在衣柜前,常常对它说话。
“你说,为什么去贝鲁特了!也不告别,你对吗?”
“我在海法可惨了,医生给吸的喷雾让这儿,还有这儿都特疼。”
“我见到你大哥了,他挺帅的,但是比你老!”
“是不是我违犯纪律了所以不见我了,今天回去上课了,老师说想我了……”
“作业很难,Itzhak也不帮我,又没人管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咳嗽好多了,能从两个楼梯上蹦下去,胸口也不那么疼了,厉害吧!”
“从三个楼梯上往下跳,有点危险……”
照例是上学的路,今天是独立日,满街插得国旗。本来是放假的,学校有活动所以去看看。Itzhak坚决要跟,抵死不从,跳台阶的时候差点崴了脚,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又被天放叔叔抓住。
披了衣,往学校方向走,庆祝的人潮很多,走了人不特别多的小街。自从上次受伤,总对人扎堆的地方有点心理障碍。他教训过的,以后不能凑热闹,这里的热闹都危险。
为了庆祝,人人脸上洋溢快乐。看着满眼的大卫星,想到在哭墙广场拥在一起时的感觉。哎,又想他了,自己孤零零的,就更想了。
好在他大哥说的退一步没说不能想他,否则她天天都在违纪,而且违反好多次。
手机被没收,还回来已经变成新手机了,没有他的号码,当初记电话的小纸条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又不好去问大家,一想到这个就特别烦。
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嘴又撅起来了,背上的书包一甩一甩,不知道和谁生气。
他要是能从贝鲁特回来就好了,哪怕就回来一天呢!
他应该……
砰
额头暴疼!
缜密思考中,完全没看路,正撞在一个人身上……
50
揉着额头抬眼看了看,很快,像是碰到隐性人一样,低下头继续走。书包不甩了,脚下的步子也很慢,巷子安静得很,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数着时间,腕上一热,突然就走不动。
站在原地,脸颊一鼓一鼓,努着嘴,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想抬步走下去,整个手臂拦过来,圈满了腰身。那么坚实的胸膛,等待了那么长时间。
她的小铃铛响了,叮铃铃般清脆,下一刻铃声止于他的掌心。小心的擦过腕边,又留连在手背上。
太不真实,她抬头看着太阳,目眩般温暖。
热气吹在耳边的发卷上,痒痒的,心口怦怦跳,眼睛却红了。刚刚还想着来的,愿望就实现了。可又有生疏感,或许,是太久不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等着他说话,可没声音,背后的依靠太诱人,靠在那儿,想闭上眼睛。
跟了她很久,假期热络的街道总有危险,尾随一路去和她进了僻静会堂边的小巷。
左摇右晃的踢着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路也没看,魂不守舍的样子。跟着她,走在身边,超过去,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停在巷口,等着她直接撞进怀里。
以为她会笑,结果低着头又要走人,和过去很不一样。她瘦了很多,单薄的外衣显得松垮,圆润的下颌尖尖的,手腕也纤细到不盈一握,果然病比他想得严重,她复原的并不好。大哥不肯说,也该猜到,她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可眼神还是当初那般清透,如同她的心。赶回耶路撒冷车停在饭店门口也不进门,就等着她出来。
这场病,耗尽了掩盖的情绪,两个月没见竟然比想象中更想念。不想有旁人,也不能有打扰。
只是这么拉着自然不够。她又要走,不许,跟上一步就抱进怀里。乱了的发卷贴在他颈边,有淡淡的香,头发长了,发卷慵懒松散。
他的心情也是放松的,毕竟见面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