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透过开着的门,方舟看见几个村民坐在草席上,正在听阿訇讲经。身旁带头巾的年轻人脱了鞋,赤脚走到礼拜屋门口,先跪下叩拜才进去。

读经的声音停下来,过了一小会儿,阿訇跟着年轻人出来,冲着土屋走过来。

方舟屈身行礼,压低了自己的头,因为阿拉伯语很流利,又裹着面纱,阿訇只当是村里的妇人拍了拍她的肩,盘腿坐下,拿出烟袋磕了磕。

“不好办啊,孩子!”

“我知道,但是就一两天,会尽快接她走的。”

“不是我不帮你,清真寺留不得女人,安拉不容。”

阿訇点上烟叶,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方舟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年轻人,嘱咐他到门口看看,庄非就在廊下站着。

因为屋里没有别人,又跪得离阿訇近了些。“如果清真寺不可以,能不能先在村里找个人家,我们实在不方便带着她。”

“罪过啊!”烟熏熏染染的飘到空中,“我叫人问问去。”

“安拉降罪,谢谢您仁慈。”趴在地上行礼,额头贴着地上的粗糙草席。

没有暴露,跟车一路绕过了隔离墙边的几个村子。本来应该直接到会合的地方见面,但是和Nahum的人联系不上,更重要,又出了些意外。

庄非刚刚退烧醒过来,怕被她认出来,总躲在不显眼的地方。沿途的交流也是阿拉伯语,格外加了小心。

做这样的事,心里总有亏欠,不是为了孩子,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长途车大站小站不知道停了多少次,终于到了终点,下车时才发现她出了问题。

伤势处理过好的很快,第二天烧就退了,可醒来的一天没见她说过话,总躲在车最靠里的铺上,一动不动。因为对谁也不信任,给的食物大多不碰,只是喝几口水。

躲在车翼看着同伴带她下车,从角落架着她起来,跌跌撞撞的抓着席子不放,好不容易站稳了,扶着墙背着身子。

同伴引着她往车边走,没跨几步,正绊倒在车厢里,一束光照在她脸上,才注意到她的眼睛。

很黑的眼睛,可明明睁着,又有视无睹,爬起来费了好半天劲。

她看不见了!

也许还有些光感,走到她面前晃动手指,微微向着光的方向挪了挪,眼睛睁得很大,眼眶下的黑眼圈暴出了青色,挡在脸上的阴影让她不安起来。

那之后的路程特别注意过,她不是在装,是真的看不见了。从黑暗到有光的地方,还勉强可以,但暴露在太阳下就完全找不到方向,张着手慌乱的摸索,半天一步也不敢动。

周围几个村子都住着穷人,医生医院要在几十里外的城镇才有。不敢带她去,可是想到两个孩子还压在对方手上,又心急火燎想赶紧把庄非治好。

没有眼睛,就是送到Nahum指定的地方,也于事无补。

Omar去世之后,第一次这么拿不定主意,Umar和Samar是活下来唯一的寄托,无论如何要换回来。Bluma这么决定,是在报复吗?报复她抢走了Omar?

五年前的事已经太远了,可每次看到庄非坐在角落里缩着身子的样子,又想到了那时的自己。在加沙被劫之后成了一年的翻译工具,是Omar给了她自由。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掩藏三年后,Omar没有逃过Bluma的惩罚。

有时甚至想过,Omar和她哥哥一起去老城那天,是不是一场设计好的圈套,就像他们用在自己和庄非身上的。

陷在黑暗的圈套里,谁也不相信。使馆除了顾洪波肯定还有他们的人,但想不出来是谁,也顾不得想。

阿訇派的村民出去了,退到角落里,向着麦加的方向跪下膜拜,脑子里只想着和Omar的两个孩子。弯身的瞬间,背叛国家的痛苦不得不甩在脑后。

已经做过一次,再做一次吧。

等待的时间很长,到寺外找庄非他们,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