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柳宅已经安静下来并陷入黑暗。

也就东跨院的红烛还在燃烧,窗棂透出灯影卓卓。

坐在婚床边的云玄月略有迟疑,看了看进来的柳子淮抿紧了唇。

谭氏虽然有跟她说过一些夫妻相处之事,但从未伺候过旁人的她,而且从小就被母亲灌输过的尊卑规矩,让她做不出屈身迎合之事。

略为思忖后她就选择坐在床上不动如山。

柳子淮也没有等新婚妻子伺候自己脱衣除袜的意思。

而是坐到桌边倒茶,顺便问了她一句:“可有用过餐食?”

云玄月瞟了眼更漏,意思不言而喻。

这都什么时辰了,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

出于礼仪,她还是回答了一句:“用过了。”

听到说用过了,柳子淮再没其余表示,倒了茶也不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云玄月看出他欲言又止,很干脆的开了口:“有话就直说,很晚了,我有点困。”

她确实困,昨夜因为弟弟回来两人有事要谈,她就只睡了一个来时辰。

今儿天没亮就起身梳妆,一整日没有放松歇过,就算她底子不错,也感疲倦,想早点补眠。

但她这话听在柳子淮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果然乡野出身的比不了京都贵女矜持,身为女子竟然催着圆房,犹豫之心一下子就坚定起来。

柳子淮正了神色,决定把自己的意思都表达清楚。

“苕河遇难得你所救,我心怀感激,当时惊慌失措致使你清誉有损,这点非我故意为之。

实乃面临危险下意识所为,但后果已成,我知我该为你负责,让你有个归宿,保住女子名节。

如今我俩成了亲,你已经是我柳家的人,不会有那等名节不保遭人非议之事发生了。”

认真听着的云玄月挑了挑眉,这般剖白难道还要她感谢他求娶之恩不成。

本以为云玄月听了自己这番言语多少会有些动容,柳子淮却看到对方神色坦然毫无反应。

仿佛他所说所做都是理所应当,不值一提。

心底多少升了些郁气上来,柳子淮压了压情绪,眼睛余光在那块猩红的斑记上扫过,放在膝上的手一卷,说道:“我与你并非两情相悦而结合,但我愿给你一处安身之处,让你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的妻子。

只是,我只能给你名分,其他的,恐怕一时难以成全。

但在我柳家,你的身份不会因此有所折损,望你能安心在此生活,做个贤内助,我许你一世安稳。”

红烛啪的一声弹了个响,光影明暗骤然变幻。

云玄月神色愕然,任凭她假设性做过多种婚后应对,此刻,都意外自己所听到之言。

甚至她要重新从头捋一遍,才真正品出柳子淮要表达的意思。

明白过来她才冷了脸色。

“你这与骗婚有何异。”她直截了当的指了出来。

而且在柳子淮想要辩解时,没给他抢话的机会。

“莫要欺我无父无母亲少年少,就以为我人好骗,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虚有其表之人。”

被云玄月这般揭底,柳子淮有些羞恼。

他知道云玄月并非一般闺阁女子,这事要和平解决,就不能撕破脸。

新婚夜他们两个要是为此吵开,必然得不偿失。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柳子淮示意她注意音量,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并非骗你,我娶你为妻,这是我应该做到的事。但我与你缺乏一些情意,这,这勉强不来的,至少目前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柳子淮憋红着脸,就差不要尊严的说自己硬不起来了。

云玄月虽然羞恼,但还是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瘢痕说得直接:“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这个。”

自古以来娶妻娶贤是婚娶之标准,容貌要排在许多条件之后,她就算脸带瘢痕,也不至于丑成母夜叉,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