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礼部把人说上了明面,为了避免有人胡乱猜测,她当机立断让倚琴去处理。
倚琴奉命来到柳子淮跟前,让他离开:“你不要来给公主添堵,若是心不安神不宁,建议你余生多做好事来赎自己的罪。”
垂头跪在地上的柳子淮听到这话,慢慢抬起了胡子拉碴的脸。
近距离看到柳子淮这副落魄的鬼样子,倚琴丝毫不同情。
周边百姓都望着他们,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何会被女官驱赶。
倚琴不想公主被百姓议论,她冷眼看着默不出声的柳子淮又说了句:“若是不想被人骂死打死,就快走。”
若是让这里的人知道他就是公主前夫,公主自然难免被人议论,但柳子淮也别想好过。
忘恩负义之辈,躲过了诛族的惩罚,到这江南之地想安生那是不可能的。
口水淹不死他,臭鸡蛋烂菜叶子也能活埋了他。
恍惚了数日的柳子淮,被倚琴的话点醒了几分,他呐呐的问道:“我还能去哪儿?”
倚琴哼了一声,“哪里去不得,大雍疆土在不断扩大,多的是地方需要人口驻扎繁衍。“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都白读了不成。”
“快走,别杵在这里碍眼了。”
她已经指出明路,柳子淮若是还有脑子就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再理会反应迟钝的柳子淮,让人把他赶紧拉走。
被推出去的柳子淮,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他回头看向旗幡飘逸护卫森严的山头,眼里尽是悔痛。
经过苕河时,他立在河边万念俱灰。
当初自己濒死获救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感激救自己起来的女子。
哪怕要娶她为妻,他也没有多大的抵触。
可后来,因为他的贪心慕高,断送了大好前程。
他们一家三代不能入仕,还要背井离乡讨生活。
苦读诗书十几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他活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干脆就以死赎罪吧!
他心一横,眼一闭,纵身跳入了苕河。
但很快,他就被人捞了起来。
“要死就死远点,别祸害公主的名声。”倚琴站在岸边怒目瞪着他。
幸好她多留了个心眼,把人赶走后,她悄悄带人盯了一段路,就防着这人出幺蛾子。
果然,柳家人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在皇太后即将要起灵回京之际,公主前夫却跳苕河寻死,传出去公主的好名声多少都会受损。
被拖上岸的柳子淮,被倚琴骂得脸色赤红。
再去死一次,却没了方才那股勇气。
浑身湿透的他,最终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回到木檀乡,家里人已经担心得满嘴起火泡。
去县里买笔墨的儿子,一走好几天都不见回来,音信也没有托人带回来一个。
他们想报官找人,又怕身份被大众所知惹来邻里鄙视。
心急如焚了几日,终于等到大儿子归家,却看到儿子跟乞丐一样脏兮兮。
胡子拉碴浑身脏臭不算,还跟傻了似的神情呆滞。
哭肿了眼睛的柳大太太,哑着嗓音问大儿子:“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副样子回来?”
自儿子失踪就无心授课的柳长临看到儿子这样也恼火:“淮哥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心死人累的柳子淮什么话都没说,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床上。
两天后,有去南水乡看热闹的乡民回来传出明嘉公主要为皇太后起灵回京之事,柳家人才猜到柳子淮去了哪里。
风光回乡的明嘉公主,原本是他们柳家的媳妇啊!
柳大太太的悔痛不比儿子的少,很快也跟着儿子病倒了。
她一心攀高,但现在连肖姨娘的地位都比自己高了。
家门陨落,丈夫离心,都让柳大太太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