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超单位有电脑,也能上网,他对这东西并不陌生。上次和邱天分开之后,他们在聊天软件上互相添加为好友,但因为有时差,经常是一方说几句,另一方要隔上好几个小时才回话。初二那天,令超登陆了账号,看见邱天的头像在闪烁,点开之后,是她昨天发过来拜年的信息,他回了一句“也祝你春节快乐”,却没想到邱天的头像亮了,并发过来一句,“在家?家里能上网了?”
令超一愣,回了一句,“原来你隐身了。我在我姐家过年,你在国外,还是回来了?”
邱天说她大年二十九那天跟男朋友一起回来的,过两天随男友回徐州老家,也算是趁过年见见双方的亲友。
“这是打算结婚了?”令超问。
“有这个打算,但应该不会那么快,我俩都觉得那就是一个形式而已。”邱天打字速度很快。
“无论如何,祝你们幸福。日子若是定下来,记得通知我。”
“没问题,你要能来参加婚礼,我给你报销往返机票!”
“一言为定。”
令超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轻松地谈及邱天和她的另一半。从重逢到现在,也就将将一个月,但心境已然不同于过去。令超觉得自己曾经有过的那段爱恋仿佛是一幅挂在中国水墨画展厅里的外国油画,很美,却很突兀,他过去的青春岁月都在努力地让它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终是徒劳。
如今他鼓足勇气,将对邱天的情感变换了一种形式,将那求而不得的明晃晃的暗恋转化成了赤诚相待的友谊,就如同将那幅油画移到了合适的位置。终于,他和邱天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独自美好。
令超和姐姐姐夫聊了前段时间的经历,提及了那场让一切归位的重逢。唐冠杰感慨,“这可能就叫有缘无分吧”,令如说,“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
放下过往就如同把心里的某扇门打开,更多的光亮也照了进来,令超开始关注到过去不曾留意的美好。就比如,在大姐家这些天,他头一次认真审视三口之家的幸福。
每天早上姐夫做好早饭,姐姐召唤小荷起床,带着她刷牙洗脸,梳小辫儿。上午的时间,姐夫会在书房里研究那些图纸,姐姐则是里屋外屋地打扫一遍卫生,再备好午饭的食材。小荷会缠着令超画画、玩玩具或是读故事书。午休后,一家人会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或是出去转转,感受一下外面过年的气息。吃过晚饭,姐夫会泡好茶,招呼令超杀两盘棋,姐姐在一旁捧着书看,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们聊两句,小荷也在沙发边上忙自己的事情。
上大学之前,守在父母身边,每天就想着玩儿,也不曾留意过父母的相处方式,爱情与婚姻那时候都离他太远。他幼稚地以为大多数家庭都如自家一样和睦幸福。上大学之后,他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尤其是大哥离婚以及邱天家中的变故,让他意识到那些他习以为常的平淡的幸福在有些家庭是一种奢求。
工作之后,听朋友、同事们闲聊,家务活、孩子、财务似乎都会成为夫妻二人争执的焦点,那些婚姻中的琐碎让他一度怀疑父母、两个姐姐的幸福婚姻是个例,又或者,他们只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而那些婚姻中的不堪都被善意地隐藏。
在大姐家过年的这些天,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那些琐碎在有些人的生活里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姐姐和姐夫从不会因为谁多做一点家务而计较,甚至这些事情在他们的生活里根本算不上值得计较的东西,他们默契地配合着,从不向对方要求什么,自然而然地做着自己的一份事去,时不时开开玩笑,斗斗嘴,给温馨的家庭氛围又填上许多乐趣。小荷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性格也极好。这个家中每个人都是眉目疏朗,那些一家三口发自内心笑作一团的幸福场景总让令超想用画笔记录下来。
令超问过大姐,“你们俩不吵架吗?”
“吵啊,刚结婚的时候也吵,但一般都是我吵他听着。话说回来,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毕竟是两个来自不同家庭的人,成长背景、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