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么巧,好久不见。”许久,令谦先开了口。
“是啊,真巧,好久不见。”女士收起脸上的惊诧,换上淡淡的笑。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一站又一站,俩人谁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默契而又尴尬地保持着沉默。车厢里拥挤且喧闹,令谦却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到一个真空的境地中,耳边没有任何声音,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下一站,六中家属区,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售票员报站的声音响起,令谦回过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座位上的女子说了句,“我到站了。”
没想到,女子也站起身,轻声说,“我也要下车了。”
从车厢回到地面,令谦觉得呼吸顺畅很多。他看了一眼那女子,笑了笑,“回来过年?”
女子摇摇头,“回我爸妈老房子取点儿东西,你呢,还住在孟老师那里?”
“没有,我也是回去办点儿事儿。”
“那,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起往家属区走去,说是一起,其实中间隔了将近一米的距离,不时有一些行人从他俩中间穿过。不知怎么的,一些往昔的碎片在令谦脑海中拼凑起来,多年前,也是这条路,也是这两个人,却不是这样的距离。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女子打破了沉默。
“你没什么变化。”
“怎么会没有变化,是人都会变,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倒是变化不小,成熟不少。”
“还不如直接说我老了。”令谦笑了。
女子也笑了出来。气氛总算轻松了一些。
令谦看着她的笑容,又是一阵恍惚,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有快十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可眼前的她确实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笑起来,嘴角边两个圆圆的酒窝若隐若现。不同的是,相较于过去的青涩,如今的她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风情。即便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个人,曾是他幼时上托儿所的动力,她一出现,他惊涛骇浪般的嚎哭就瞬间平息;这个人,曾给他情窦初开的怦然心动,她一笑,他懵懂的一颗心便乱了节奏;这个人,曾给他美好却须臾的初恋,也曾携手同行、亲密无间,可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两条渐行渐远的直线,算不上是刻骨铭心,却终究意难平。
令谦曾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见到方媛,世界那么大,想见的人都未必能见到,走散了的人又怎会轻易重逢。可今天,偌大的世界被压缩成一截车厢,一个转身,。
变与不变
这世上的许多重逢,最欲语还休的,恐怕就是昔日恋人的再度遭遇。
聊些什么呢,共同拥有的往昔,温馨和欢愉都已消解在怨怼和厌倦中,即使有那么点旧情难忘,也终究被时光稀释成遗憾。聊现在,一方过得好与不好虽然早已和另一方没有丝毫的关系,但还是会让其生出复杂的情绪,仿佛那好是离开自己才重拾的幸运,而那不好,依然会牵扯出自己心底的于心不忍。
于是,只能浅尝辄止地聊着近况,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维持着彼此的体面。
短短的归途,令谦了解到方媛大学毕业后先是在一所高中当了两年语文老师,后来去了西安的一家杂志社,现在已经做到了副主编位置,算是在西安扎了根。去年刚结的婚,爱人是另一家报社的记者。方媛的父母都已退休,她这次回来有把他们接到西安的打算。
“你呢?还在机床厂吗?”方媛问道。
“对。”令谦点点头。
“孩子应该上学了吧,几年前听我父亲提过,说孟老师有个很可爱的小孙子。”
“对,再有半年就上二年级了,可爱是可爱,有时候也皮得厉害。”
“正常,小男孩本就淘气一些,长大了就好了,看你现在稳重的样子,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