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一碰到漂亮姑娘就傻眼了。”韩肇江“嫌弃”地下了“逐客令”。
从师傅办公室“逃”出来后,沈逸直接去找史晓明。虽然史晓明刚来台里不久,但沈逸和他挺投脾气,下班经常一起吃饭,有什么新闻也总爱拽上他一起去,这次也不例外。
“周渠县重大交通事故”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史晓明还在北京闯荡着他的人生。而彼时大学毕业刚两年的沈逸跟着师傅韩肇江一起对那次事故进行了报道。
那是沈逸职业生涯中接触到的第一起重大事件,当天的惨状至今仍留有深刻印象。还记得当天冒雨赶到事发地后,站在那个山坡上,沈逸看到那俩翻倒在山坡下淤泥中的的客车已经破损得十分严重,乘客陆续被担架抬出,担架上那些尚且能够发出痛苦哀嚎的乘客反倒让救援者感到一丝丝希望。而另一些担架上,陷入昏迷的重伤员、弥留之际的濒死者、撒手人寰的已亡人,在那一刻则纷纷用默默无声诉说着无助和绝望。
韩肇江一边指挥着沈逸拍照,一边扛着摄像机在一片混乱中冷静地纪录着事故现场的惨状和整个救援过程。有那么一瞬间,沈逸甚至觉得师傅的专业几近冷漠。现场救援告一段落后,韩肇江又带着沈逸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追踪事故伤亡者的情况。医院里的情况比事故现场还要惨烈,一部分伤者以及遇难者的家属已经赶到了,来自于不同喉咙的嚎哭汇聚到一处,不由得让人闻之落泪。沈逸抹去眼角渗出的泪,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为新闻拍些素材,韩肇江却哑着嗓子低声对他说,“拍些大全景的医治情况就行了,别怕死难者家属。”在那一刻,他从师傅红了的眼睛和沙哑的嗓音中觉出了这个西北汉子温情的一面。
事故的最终死伤结果出来了,加上司机一共三十七人,死亡六人,重伤十四人。而余下的那些轻伤者中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几乎毫发无伤。在后续对男孩的母亲进行采访时,那个妇人在沈逸面前痛哭到几近崩溃,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沈逸得知,事故发生时,有个年轻人将她的儿子护在了身下,才让那个小小的生命得以逃过此劫,而那个年轻人自己却没有这般幸运,额角撞到车上凸起的钢板上,医治无效,已经离世。
台里立刻将青年舍身救人的事迹作为车祸事故后续报道中的一条重要支线进行新闻报道,还是由韩肇江、沈逸师徒二人负责。随着报道的深入,更多的信息被披露出来,那位舍己救人的年轻人是市政府的一名公职人员,还是一名退伍军人,不满二十七岁,即将领证结婚,名叫孔立新。
孔立新最后被追认为烈士,沈逸和韩肇江还去了他的追悼会现场,本想着如果有可能采访一下他的家人,但是孔立新的父母礼貌地婉拒了他们的请求,只说,“立新从小就爱帮助人,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太年轻了,大好的人生还没正式开始。”话已至此,韩肇江和沈逸不便再打扰这对痛失爱子的老夫妇,只在追悼会的进行中拍了几张照片。
事故距今马上就满三年了,三年当中,沈逸和韩肇江也陆续做过几期那次事故的追踪报道,比起事故本身,这对师徒更关心那些死难者家属此后的生活。毕竟,死亡六人,这六人不仅仅是文件中、报纸上、播音员口中的冰冷的数字,它代表着至少有六个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许多人的人生经过这次事故会变得面目全非,许多个家庭在这次事故之后也会偏离岁月静好的轨道,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悲剧之路。目睹了事故现场,亲历了整个事故的报道过程,沈逸觉得,自己上班头两年报道的那些“小商贩为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邻里之间为鸡毛蒜皮小事吵翻了天”的新闻比当时自己认为的还要不堪,在死亡和寂灭面前,那些鸡零狗碎的缔造者,至少还保有性命无虞的幸运。
想着史晓明没接触过这个事故,找他的路上,沈逸拐进了台里的新闻存档室,想要找一些当年事件的图文材料拿给史晓明看,好让他采访前心中有数。跟存档室的季大姐打了个招呼,他在一九八七年那个架子里找到了承载着那个悲剧的档案盒。手接触到档案盒的瞬间,沈逸的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