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巧合, 虽然没有真正以儿媳妇的身份侍奉过老孟,但后来的日子里,喜兰一共给孟家生了两个孙子,两个孙女。她也真的如老孟所期望的那样,同仅在自己五六岁有过模糊印象的婆婆一样,一生风风火火,爽快麻利,勤俭持家,把凡江照顾得很好,把子女教育得很好。
而凡江呢,性格和相貌像极了老孟,也颇有学识和见地,为人处世又是一样的彬彬有礼,是人人口中的“才子”,“好人”。
当孩子们大一些的时候,每次给公婆扫墓,喜兰和凡江都会带着他们一起去,他俩都觉得,公婆一定看得到,也一定很愿意看到。
但与公婆很早便天人两隔的命运不同的是,喜兰和凡江一直相守到生命的最后几年才先后离世,这也许在冥冥中弥补了老孟当年的遗憾,让这相似的生命轨迹最终变成一个圆满的循环。
竹马青梅
一九五六年, 刚满二十一的凡江与二十四岁的喜兰喜结连理。
几十年后,当外孙女问起喜兰,你是怎么和姥爷在一起的?喜兰竟有些答不上来。
怎么在一起的?是啊,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首先可以肯定,两人的婚姻不是包办的。虽然那个年代的婚姻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二人的父亲曾经玩笑着定下娃娃亲,也许玩笑当中也多少有点儿认真的成分,但毕竟后来,谁也没再郑重其事地提起过。
是自由恋爱吗?也不算吧。在喜兰的记忆中,她和凡江好像从来没有向对方正式地表白过,也从来没有像如今的年轻人一样真真正正地约过会。
从幼年的相识,到二十几岁成为一家人,好像就是突然而又自然的事情,周围人也没有丝毫的讶异。至于这中间的那段时光,就如同随着屋顶上一日一日冒出的炊烟飘散掉一样,没人过问,了无踪迹。
偶尔,也有一些散碎的蒸汽凝成水滴,落在屋顶,也落在喜兰心底早已模糊的往事上,水滴下面,那些曾经的碎片被放大,拼拼凑凑有时也能依稀辨认出已经渐行渐远的岁月的影子……
喜兰八岁的时候进了村里的小学。虽然古老太太依然不是很理解儿子把孙女送进学校这一举动,但是有了“裹脚未遂”的前车之鉴,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她也只是口头上发发牢骚,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反对。
喜兰上学前疯跑惯了,冷不丁被要求端坐在课堂里,起初十分不自在,她总是望着窗外那几棵大树,心想,如果全班同学加上老师,都能坐在树上听课,那得多有意思。
后来时间长了,喜兰发现那些汉字和数字竟也有点儿意思,那是和疯跑、爬树不一样的有意思。对学习有了兴趣,放学后,她便不总是像过去那样在门前的土路上、在各个院落间“冲锋陷阵”,有时候,还会捧着本书缩在炕上窗边入神地读着。
刘氏每每看到这个场景,便微笑着轻轻地唤婆婆过来看,古老太太倚在门边,看炕上那个静静的小人儿,这才觉出让喜兰上学的好处疯丫头终于能安静片刻了。
喜兰快小学毕业的时候,个子已经窜到将近一米六了,这让她在同龄的女孩子中很十分显眼。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儿,加上同母亲一样的白皮肤,细长眉眼,少女喜兰有着稚嫩的清秀。
古家有女初长成。
毕竟是大姑娘了,十几岁的喜兰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混在男孩堆儿里,每天弄得灰头土脸。谁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喜兰开始变得十分爱干净。无论是个人卫生,还是全家的卫生,她都十分在意,闲了的时候,她总是帮着行动不便的母亲,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隔三差五指挥哥哥们洗衣服,古家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总是晾得满满当当。
有一次二哥被她指挥地不耐烦了,甩了句:你怎么不上树了?脏猴子变成白天鹅了?
喜兰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徐先生说了,爱干净是文明人的表现。
徐先生是城里来的年轻女老师,干净文雅,喜兰很喜欢她,自然也把她的话当成圣旨。
学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