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曹非嗫嚅着。
“你不该和我说,自有应该收到这份道歉的人。”令如语气中依然带着强硬。
“其实今天所有的话,我也本不该说,可是那天同学聚会让我发现,我马上要离开这座城市以及你了,以后很可能不回来了,这是我最后争取你的机会。虽然我依然配不上你,我离了婚,事业可能光明,却也是未知。比起当年,我追求你的资格并没有提升多少,但这最后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不想错过。令如,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我过年之前都在这边,电话你知道的,你想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不,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令如看着曹非。
“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曹非的语气里竟有些恳求。
“不必了。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曹非,我好像第一次称呼你的全名,过去都叫你班长的。在我心里,你一直像所有人的大哥,照顾着二十多个兄弟姐妹,热情、有责任感,我却从没有意识到,有些照顾对我来说是一种专属,非常感谢你当年的特别关照,真的,谢谢你!只是,我对你只有同学情,没有其他,这和你是否离过婚,是否事业有成,完全没有关系。我的拒绝也不代表你不好,只是,我们不合适。你不需要自卑,也没必要退而求其次,你已经足够好了,这世上肯定有一个专属于你的人在等着,但不是我。遇到了她,一定要珍惜,我祝你事业有成,也祝你幸福!”令如坐在曹非对面,坦诚地说出最终的答案。
曹非听完,沉默片刻,笑了,笑得有些自嘲,有些不甘,却也带着些轻松。“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我真是不甘心……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么个机会,现在我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
令如和曹非走出餐厅的时候,暮色已深。寒冬傍晚的校园边上,带着许多萧瑟和荒凉。令如拒绝了曹非送她回宿舍的请求,伸出右手,郑重地说,“老班长,预祝你在深圳闯出一片新天地,别忘了,你说过的,下次深圳聚,以后国外聚!”
“报销往返机票,放心,忘不了!”曹非笑了,伸手握住令如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握住这个女孩的手,片刻之后他放开了,放开了萦绕他整整九年的那个梦。
令如目送他离开,看着那个北风中渐行渐远的孤独身影,心底默???念,“再见,曹非!”
长兄长辞
曹非的告白,令如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其实,如果曹非不说,恐怕这隐秘的暗恋,也永远只有暗恋者本人才知道。那些后知后觉的感动,也终究仅仅是感动而已,感动不等同于爱情,虽然令如没有谈过恋爱,但这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令如才真正明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心底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伤痛,那些看上去强大、骄傲的人,也可能脱胎于怯懦和自卑,人是复杂的。对于曹非的复杂,令如不能苟同,但却尊重,未经他人之苦,又怎能妄加评判。
无论如何,这个小插曲还是带给了令如一些迟来的温暖,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谁有义务对谁倾尽真心呢。如果说家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么这些人生路上不断邂逅的温暖,就是意外的惊喜吧。总听母亲感慨老天待自己不薄,此时的令如,也分外感谢老天的爱屋及乌。
冬去春来,当北风被东风一点点捂暖,当冰雪渐次消融,当绿意重新点缀着黑土地,一个新的时代也乘着春风到来了。如果将每个时代用季节来定义,那么对于所有中国人来说,九十年代就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生活其中,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种蓬勃的力量,想要去奋斗,想要去创造,想要去迎接一种更加美好的生活。那是一个举国上下蒸蒸日上的时代,每个从中走过的人,都很怀念它。
可是,在喜兰的记忆中,她的那个年代,是从失去开始的。九零年的二月初,刚过完元宵节,喜兰就接到了大哥家人打来的电话,大哥胃癌晚期,病危。
大哥古兆德大喜兰八岁,在喜兰眼中,这位兄长,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