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3 / 3)

了,工作也到手了。就这样,令超告别了那几个一起游荡的伙伴,穿起衬衣,给领导开起了小车。

令超去单位报道那天,凡江也去了。工作是他托教育局的老朋友给办的,儿子第一天上班,还是要跟着去寒暄一下的。一路上,凡江嘱咐令超要好好干,要认真,给领导开车马虎不得,争取早日转正。

令超哼哼哈哈地答应着,转不转正他可没想那么多,有工作就先干着,要是干一段时间不开心,没准还不干了呢。

后来二姐谈了男朋友,见了孔立新,令超突然觉得当兵也挺好,琢磨着以后再征兵,自己也可以去试试。

令超很喜欢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二姐夫的人,虽然他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令超发自内心地崇拜小孔,这种崇拜与对父亲和大哥那种尊敬不同。他看着孔立新,就会想,同样是衬衫,人家穿在身上就像个文化人,可自己穿上,就是个纯纯的司机。人家一来家里和父亲聊天,说的都是报上的国家大事,从小到大,父亲和自己说过的话,好像都没有和孔立新说的多。

孔立新的去世,让令超也实实在在地恍惚了一段时间。年纪尚轻的他,在看到孔立新遗像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身边认识的人,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自己。生离也好,死别也罢,最后的最后,大家都不会再见面。而某一天,自己也会像孔立新那样,与这个世界告别。孔立新虽离开,却留下了一个被救下的生命,那么自己呢,万一也是以突如其来的方式不告而别,自己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呢?

那些天,看着二姐以泪洗面、魂不守舍,看着父母迅速衰老、忧心忡忡,令超仿佛也一夜之间长大,他开始思考关于生死的问题,开始考虑人生的意义。

在令美状态逐渐恢复的日子里,令超心里也渐渐萌生了一个有关未来的念头学美术,去专业院校学美术。

这个念头,是慎之又慎的偶然。他设想过好多个自己可以追求的未来:司机工作转正,成为教育局正式员工;和兄弟合伙做生意,卖服装或者磁带;等工厂招工,做一辈子的工人……直到他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幅画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未来还有其他可能。

那是一幅画在毛玻璃上的油彩画,画的内容是郊外那片林子,茂密的树,遍地的花,一丛丛的草,还有蓝天白云以及飞翔其中的鸟雀。令超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好,他看着林中之景特别有感觉,就用铅笔在纸上画了草稿,回家之后倒腾出上学时用过的油彩颜料,在一大块长方形的毛玻璃上一挥而就。他很喜欢那幅画,就一直放在床头柜上,母亲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过,也说好。

令超看着那画,问自己,可不可以把画画真真正正地学起来?可不可以试着把爱好变成事业?答案是肯定的。

当天晚上,他就和父母郑重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辞掉现在的工作,去画班报名,学画画考大学,成为一个职业画家。

喜兰被儿子这番话弄懵了,前段时间孔立新的去世、令美的悲伤欲绝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暂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这又一桩变故。

凡江倒是听明白了,没有说话,也看不出表情,他像是在消化令超这番话的内容,又像是在思考该如何答复。末了,他说,我和你妈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