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高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每个人都热泪盈眶、激情澎湃。那时候令如觉得自己是这青春洪流中的一股,马上要以浩荡的姿态奔向未来。如今真的如歌中唱的那样,“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可令如还是无比怀念二十年前操场上那群年轻人,怀念人群中目光灼灼、傲世未来的自己。
其实这些年,令如的变化不大,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和同龄人比起来,她都显得更年轻一些。齐婉总说,“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过得多安稳幸福。”这次曹非见了她也说,“孟令如,你一点儿都没变,真好。”
只有令如自己知道,还是有变化的。年轻时候的她,少言寡语,眼神里有那么一点桀骜,待人温和客气却总有那么一丝疏离。多年过去,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冷褪去不少,整个人变得温热起来,这多半是唐冠杰的功劳吧,唐冠杰那样细致温厚的人,早在朝夕相处的岁月里融掉了她薄冰一般的外壳。
唐冠杰却说这不全是他的功劳,“你本身就不是一个着急赶路的人,内心秩序稳定,从不和别人做无谓的比较,就按照你的节奏工作、生活,这样的人,幸福指数很难不高。当然,不否认,我也是你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和家中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令如的生活的确非常平顺,大学毕业,从助教到教授只用了十一年的时间,部分颇有分量的专著甚至已被纳为大学专业课教材。结婚生女虽比同龄人稍晚一些,却完全顺从心意,嫁了最想嫁的人,生了最漂亮可爱的女儿,夫妻恩爱,孩子省心,父母身体一直比较健康。和许多同龄人相比,她没有感受到太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也许正如丈夫所说,她是一个内心秩序感强且稳定的人,以自己对待生活的独特方式,在稳定的节奏里将一切事情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高水准,不强求、不自苦。
许多年后和父母长时间相处的日子里,她才真正明白,她水到渠成的人生,离不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而这种豁达,完全仰赖于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
后来的令如又参加了毕业三十年、四十年聚会,人越来越少,回忆越来越多,怀念越来越深。
后来的后来,关于同学聚会,最让她难忘的还是二十周年那次,大家在师大门口合影后恋恋不舍地回望,以及最后在KTV里合唱的那首《二十年后再相会》
“来不及感慨,来不及回味,多彩的梦满载理想,一同向着未来放飞,我们把蓝图再一次描绘,让时代检阅,让时光评说,我们是否问心无愧......”
令如想,从《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到《二十年后再相会》,词曲创作者对过去无论有过多么不舍的回望,最后都给出了坚定的回答。或许这世上每一个站在未来的人都希望穿过岁月的风烟回望过去的那一眼,足够笃定、足够自豪、足够问心无愧。
时光的河入海流,或浩荡奔腾,或静水流深,不变的是那河床的底色,纯粹如初......
番外四:明亮的灯
孟令谦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明理的父母,无间的手足,虽然经历过一段草率而失败的婚姻,却幸运地拥有一个优秀懂事的儿子。虽然人到中年才算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并为此吃了不少苦,却也终于苦尽甘来。也因为来了广州而间接地遇到永忆,最终在四十七八岁的年纪,尝到爱情最美好的滋味。至亲至爱都在,此生无憾。
有时聊起往事,他总说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后知后觉,却傻人有傻福,和同龄人虽有时差,却还是没耽误迎头撞上同样后知后觉的幸福,他把这叫做“与命运的双向延迟”。
他也曾想象,倘若重新活一次,自己定然不会再绕许多弯子才走上那条并不平顺的大道。可如果不历经那样迂曲的跋涉,或许就遇不到现在相伴一生的人。人生无法预设,更无法回头,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冥冥中自有天意。
令谦和永忆没要孩子。起初,令谦也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最好是个女儿,每天软软糯糯地缠着自己“爸爸,爸爸”叫个不停,会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