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贺平秋连地上的一根头发都忍受不了,却能忍受卫生将就的喻晗。
薛定谔的洁癖。
不知道看见家里这样贺平秋会不会气得揭棺材板。
走进地下停车场,喻晗吐出一口热气。
真冷啊。
尽管大衣的材质十分暖和,但不合身的尺码只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寒风穿膛。
忘带车钥匙了。
但喻晗一抬眼,却看到驾驶座上有个人影,他顿了下,直到对方走下来替他拉开车门,才反应过来这是家里的司机杨知。
他很少出门,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司机。
见他一直没上车,杨知喊了声:“老板,您要去哪?”
“老板?”喻晗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在以前为数不多的碰面中,杨知都叫他先生,如今却将“先生”换成了老板。
喻晗玩笑道:“你坐这,我还以为你前老板爬回来找我了。”
“……”杨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喻晗改了主意,他转身摆摆手,“我打车去。”
这辆车里肯定也充满了贺平秋的气息。
他顺利拦了辆出租车,今天天气不错,一路绿灯,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利。到那边他甚至没怎么排队就轮到了自己,填了表格告知关系,再将材料提交上去以开具死亡证明。
“身份证要留下做纪念吗?”
工作人员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同情,常理中,青年失去挚爱要比老年丧夫丧妻更令人喘不过气。
可喻晗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对方,我不爱他。
“不用。”他看了眼贺平秋那张身份证上尚且没那么阴郁的年轻面孔,说。
这上面的贺平秋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贺平秋。
太年轻了。
可走到门口,冬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喻晗抬手挡了下,又调转脚尖走了回去:“还是给我吧。”
工作人员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仿佛看透了刚刚那句“不要”只是强撑。
她将贺平秋的身份证剪了角交给喻晗,道了声“节哀”。
喻晗再次坐上出租车去殡仪馆,车里有股说不出的皮革味,司机还放了刺鼻的香薰,熏得叫人有点喘不过气。
喻晗打开车窗,拿出那张还没来得及阅读的信。
开头是“亲爱的喻晗”。
喻晗没忍住嗤笑了声,这开头完全不符合贺平秋平日的调调,肉麻得要命。
【“我死了,喻晗,你高兴吗?”】
还行。
昨晚都没去给你守灵。
做梦也没梦到你。
【“此刻的你是什么表情?装出悲伤,还是开怀大笑,或者干脆开始放纵自我,过上了穷奢极欲、腐朽糜烂的生活?”
“恭喜你,喻晗,煎熬七年,你总算摆脱了一个变态的控制获得了自由。哈。”】
喻晗能想象出贺平秋在写下这个“哈”字时脸上的阴冷与讥讽,仿佛他导演的电视剧里的究极大反派。
【“可你肩上还有我的咬痕,腰上的指印还没消吧?……那晚我是故意的,一场性|爱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结束后你睡得很沉,耳蜗拖着残废的身体走进浴室,深刻意识到我好像真的无法继续拥有你了。”
“于是恨不得咬死你,将你烧成灰,吃进肚子里。”
“我掐着你的脖子,看着脸色涨红的迷离样子,想着就这样带你一起去死吧,去地狱里凑活,也好过留下你投入他人的怀抱,或拥抱他人。”
“可惜我这幅苟延残喘的身体应该是无法杀死你了,你健康,强壮,拥有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气力,你可以反抗。”
“可你总是不反抗。”
“为什么呢,喻晗。”】
为你爹。
今天是11.16号,贺平秋是前天死的,警方调查结果一出来喻晗就开始着手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