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微微发热,被红色的液体浸染。这不是她的血,是蟠龙的。

“你怎么醒了?”罗三宝惊讶了一瞬,心中隐隐燃起希望:“你有办法对付久村祭司吗?”

“你在说些什么?此处不是高媒的地界吗?”左眼发烫,蟠龙在里面焦躁地翻涌,但目光所及只有一片白雾,找不到任何有危险性的可以目标。

罗三宝听祂这样说,心里竟隐约明白了几分。之前许多古怪的现象也有了确切的答案。

俗语有云,人不见风,鬼不见地。

万物生灵反而会对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视而不见,此为通性,也是认知盲区的意思。人生活在空气中,所以看不见风;鬼是无依无凭的虚无之体,所以感觉不到地的存在。

而正神……本就从众人的愿望中诞生,又怎么会看得到个人。

哪怕人已经将神明杀害。

所以蟠龙作为正神,本能地无法听到和看见所有关于久村弑神的真相。

自然也无法与他对抗。

“久村人弑神只是外界根据漏出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结论。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他们弑神的确切证,根本没法审判他们,天道都没办法。”南师兄苦劝:“除非祭司亲口承认自己祖先的罪孽,不然天道不会发现的。可他怎么可能傻到说出来啊?所以你和蟠龙是不可能打败他的,因为根本看不见他啊,你懂吗?”

她怎么不懂。

怪不得她降妖除魔法术对黑雾无效,因为那本就是高媒喜神的一部分;

血符也无法伤到祭司,因为他们千百年前早已偷天换日,杀害了高媒,从骨血中就伪装成了正神;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对诸位神明来说,他们全都将吞了高媒血肉的祭司误认成了喜神。

所以不会有仙家回应她的召唤,也不会借力量给她。

可就算是这样

“不行。”罗三宝垂下手:“既然毒曼比邪神还要可怕,我更要把香林救出来啊。”

“师妹”南师兄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挂断。

如果神仙不行,那鬼怪呢?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罗三宝知道,就算自己身死,蟠龙也不会有事。她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忍着钻心刺痛抬起手来,咬破手指,以血祭旗。

明黄的招魂幡贪婪地吸收着使用者的鲜血,幻为不详的血光。

久村牌坊外没有一丝凉风,可平地里却飞沙走石,树影摇摆。

酆都门关大开,无数鬼哭哀嚎从地下升起,就要破土而出。

“灵宝无量……咳咳……”罗三宝咒没念完就被收紧到极限的红丝勒得窒痛,恐怕鬼没招出来,她已经被祭司的红线折磨致死。

可就算她赌上性命召唤亡灵,那祭司还是不想把她一击毙命,而是决定慢慢把她揉磨致死么?

他未免也太过轻蔑了。罗三宝秉着一股斩尽妖邪的正气,即使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可还是紧抓着竖起的招魂幡不肯放手,屈膝半跪撑在原地开口念咒。

“无量……光……”

左眼与嘴角都溢出鲜血。她知道是蟠龙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还是把力量全部借给她了。

咒念到一半无法打断,罗三宝想要蟠龙放弃,但无暇分神去阻止。

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就差一步……差一步就能……

罗三宝的双眼已经被鲜血和泪水盖住,看不清前方。召唤鬼魂是以折损寿命为代价的,她不确定自己半残的身躯还能不能把恶鬼祭出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恍惚间竟然看到了师父坐在面前。

这是……临死前的走马灯么?她恍惚间想。

她看见师父盘坐在台上,下面跪着小时候的自己。

是她拜师那天的情景。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徒弟了。过往一切皆为云烟,为师赠你新名。从今往后,你就叫……”鹤发童颜的老者卡顿了一下,眼珠转了好几圈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