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有好多天没洗头洗澡了,只是靠丫头婆子伺候着用熟水擦一擦,这还是盛夏,屋子里又不能放冰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要馊了,连忙把李茂往外推了一点。
李茂以前陪方氏坐过一次月子,自然知道方氏顾忌什么,大笑着坐远一点。
方氏等着李茂来,并不是全为了要看到丈夫才安心,她娘今日在她屋子里说的话让她很不安,直觉里这件事一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就想和丈夫讨讨主意。
方氏一五一十的把小弟房里的事和丈夫说了,又皱着眉头说:
“那个胡姨娘到底是什么性子,我也不太清楚,但就从我娘的话上来看,这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娘那么一个讲究尊卑的人,说起这件事,竟没觉得胡姨娘有什么不对的,还一口一个我弟妹心眼小。”
“还有那胡姨娘,主母滑了胎在静养,她日日在主母屋外跪着,让下人们给见了,不会觉得她做的不对,只会觉得我弟妹平日里太苛刻,逼得妾室都没办法活了。这叫我那弟妹怎么静养?换成谁,丈夫的宠妾在外面跪着,不咬牙切齿撕了她都算好的,哪里能安心休息?我躺在床上这么一想,连睡觉都睡不安了,总觉得家里进了个了不得的女人。”
“我一个妾室都没有,你怎么对这些妻妾斗法的套路这么熟悉?”李茂轻笑着抚着方氏的额头。那上面挡风的巾子都快掉下来了。
“老爷体贴我,家里没有妾室,可是别人的家里有啊。我以前在外走动的时候,各家主母各种咬牙切齿骂家里通房姨娘的话听得太多了。有些手段狠的妾室,仗着受宠逼迫主母都是有的。这胡姨娘在我娘口中还算是个本分人,可就是本分人作怪才最可怕。”
“我那弟妹是个没城府的,除了吃瘪,竟没有一点办法!”方氏是长姐,对两个弟弟一直爱护有加,她娘为了怕两个媳妇抢她管家的权利,都不是什么特别能干的女人。
所以方氏乍一听这事,今天一天都没休息好。
在她眼里,什么事和丈夫商议商议,都能找出法子来。
李茂见妻子对这件事这么在意,也不得不收起笑意,仔细的分析了一遍。
这一思索,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这胡姨娘,是什么时候进的方府?”李茂想了想,方婉的小弟弟五年前才成亲,成亲头两年肯定是不会弄出妾室来的,那就只有这几年的事。
铭儿才回来一年多,若不是他想着回家读书,怕是现在还一直在方府里和大表弟读书呢。
他们府里先是进了尹朝的余孽,然后又进了岐阳王的探子,其中刘嬷嬷和几个地位不低的仆人更是从方府带过来的,这方府里若是再有几个余孽,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难不成,有人想图谋他的儿子,才调教这么一个棋子?
不是李茂多疑,而是这几年来信国公府里遭遇各种阴谋阳谋,府里又出了许多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李茂原本就小心的性子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他实在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