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人忽然动作微顿,挑了挑眉。

今日的宁和殿确实不太寻常。

半床薄被落在地上,另一半稍稍搭在蜷缩着的身影上,从帐幔里隐隐绰绰映出个轮廓。

烛光大亮,惊动了沉睡的影子。

小仙君似乎不太喜欢这张床,只浅浅地挨着一点儿床沿边,这么一惊动,立刻便要掉下去。

温千晓大惊,来不及细思白子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直接掐了个诀闪过去,把人抱进怀里。不轻的分量毫无征兆地压在伤口上,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白子游睡得有些迷糊了,目光涣散地扫过扰人清梦的烛火,又落回到他身上,迷茫道:“你……回来了?”

温千晓愣住。

他可是记得那日小仙君被轻薄后脸色惨白、眸子通红,一副恨得要命的模样。奇也怪哉,自己居然没有被推开。

白子游倒是很淡定,从他怀里慢慢坐起来,还顺手抓了把胳膊借力。

“呃――!别、别碰……松手……松……”温千晓疼得心肝都在颤,牙都快咬碎了,堪堪把冲到嘴边的那声惨叫咽了回去。

会唧唧歪歪喊疼的魔尊多不像话,不能在小仙君眼前丢了面子。

白子游低头一瞧,满手的血。

“你受伤了?”

温千晓顿时来了精神。

若对方开始关心――按照狐逍遥的计划,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直接瘫倒在地,装出一副随时要断气的虚弱模样,然后小仙君就会慌得六神无主,噼里啪啦直掉眼泪,下意识地给自己输送灵力――慢着,前面好像还有一段?

啊对,得先把礼物拿出来。

魔尊大人还在努力回忆狐逍遥给的剧本,小仙君已经面无表情地替他把袖子捋了上去,见到那白骨裸/露的惨状,轻吸了一口凉气。

“伤得还挺严重,遭人暗算了?”

温千晓抓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试图继续按照剧本走:“咳,先、先不说这个,本尊听闻云境的仙君喜食花蜜,特意带了……”

白子游没被那狰狞伤势吓到,也没听他说话,反而在一心一意地好奇这没了皮肉的白骨为何还能好端端地呆在原来的位置。

于是他轻轻捏住魔尊大人的左手无名指骨,摇晃了两下,只听“咔吧”一声轻响,温千晓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彻底脱离了魔尊大人的掌控,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尥着蹶子滚阴沟里去了。

他的指骨……被掰掉了……

死寂。

某狐的哄人宝典号称在魔将中无往不利,不知为何面对小仙君却缕遭意外,回回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便是色狐狸本人亲临,都未必能应对得了此番变故。

小仙君呆呆地捏着那半截指骨,整个人仿若石化。

许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温千晓一眼,确定某人没有生气后,又把骨头给他拼了回去。

指尖轻晃,灵力外放,蓬勃的生机绕着白骨了旋一周,凭空生出了一片细长的嫩绿草叶。草叶打着卷儿,乖巧地附在那枚指骨上,像绷带一样把它缠住了。

“……”

温千晓盯着仿佛小葱拌豆腐似的左掌白骨,震撼到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小仙君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关心道:“还能长好吗?”

魔尊大人堪堪回神,用右手痛苦地捂住脸,如濒死般虚弱的声音从指缝里幽幽冒出来:“你……我……这骨头上还怎么长肉?”

白子游一怔,赶紧把草叶剥下来,低低道:“对不起。”

骨头失去固定,“吧嗒”又掉了。

“……”

温千晓很想昏过去。

不用演了,他真的很虚弱,随时要被惊吓到断气的那种。

白子游果然有些慌神了,释放出一缕灵力,把指骨托回了原位。

这缕微弱的灵力随时都会散去,相当不稳定,差不多是小仙君一撒手就会掉的程度,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