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幽怨地抬眼一瞥，问：“怎么，刚说完就后悔啦？”

程焕臻：“……没有。”

程焕臻立马解释说：“我只是在思考, 如果小叔来找我, 我的计划日程应该怎么调整。”

小叔叔垂目趴在手上, 轻哼一声：“你的计划日程这么忙碌，怎么能有时间跟我一起玩？”

程焕臻心想，小叔叔之前每天找他玩的时候, 明明也没考虑过他的计划日程问题。

怎么现在就开始考虑了？

程焕臻不确定地问：“是祖父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小叔？”

程焕臻无法描述自己的直觉。

可就像是当他小时候养的兔子死了之后，后来每次拥有对他有着不一样意义的事物，例如幼时从父亲家搬到老宅时带去的一直陪伴在床头的玩具熊、例如小时候逃避课程时总爱钻入的假山洞, 都会最终毁坏、消失，而其理由稍一探究, 就能发现祖父的身影一样。

当他意识到小叔叔的奇怪改变时, 第一反应就是想到祖父。

……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毕竟, 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他早早地适应了老宅的训练节奏。

早早地成为了整个程家中最符合祖父心意、最能让祖父满意的后代。

早早地学会了如何满足祖父的“完美”条件。

这、这样的事情，它不该会再出现啊！

祖父将小叔叔骗回老宅姑且还能只算作“警告”。

可是、可是祖父怎么可以……！！

他紧紧地盯着小叔叔, 试图从小叔叔的神情中发现自己提问的答案。

但他很快发现, 自己根本不需要紧盯――

小叔叔不吭声，却偷偷地将脑袋往手里埋了一点。只剩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带着一点儿委屈瞧他。

程焕臻感受到了不舒服，感受到了愤怒。

他问小叔叔：“祖父真的找过你？他对你说过什么？”

小叔叔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我爸怎么会跟我说什么呢？……大侄子你不要转移话题！”

程焕臻没有转移话题, 坚持问道：“祖父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小叔叔从手臂中探一点头, 鼓了一点腮帮子：“不要转移话题！不要复读机！”

程焕臻：“祖父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小叔叔多探了一点头, 多鼓了一点腮帮子：“祖父没有跟我说什么！不要复读机！”

程焕臻：“祖父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小叔叔：“……”

小叔叔又把脑袋埋了回去, 小声嘟囔：“好吧，好吧……那你让我思考一下。”

程焕臻紧追不舍：“为什么要思考，小叔？你只要告诉我说过或者没说过就够了。”

小叔叔问：“告诉你说没说过，然后呢？”

程焕臻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如果是，那我将会去询问祖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叔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望着他笑了起来。

小叔叔笑起来的模样，就像红色的花苞在阳光下绽开，带着独有的芬芳与韵味，在空气中向他拥来。

……小叔叔在开心。

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但这是开心。

小叔叔喊他：“大侄子！”

程焕臻疑惑一秒：“嗯？”

小叔叔说：“你不要多想。我爸怎么会对我说些什么话呢？”

小叔叔这么说着，从手臂里再次探出的脑袋上，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藏着话的神色。

……一看就是真的没有被祖父抓去进行过任何继承人训练的模样。

程焕臻担心小叔叔没有完全听懂自己问话的意思，干脆挑明了直白地问：“祖父有没有向你说过，如果打扰了我的计划日程就会怎么样的事情？”

小叔叔神情果然一下变得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