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少肯定了米斯艾尔对她仍然还有感情，并不愿意她离开神殿。

米斯艾尔放下手中的笔, 终于抬起头来。

伊莉丝低垂着眉眼, 并没有与他对视，神色冷淡, 仿佛对一切都已经不在意了。

他眼里划过几分无措。

虽然神殿从来没有过神官主动离职的记录, 但条规里并没有不允许神职人员主动离职这一项。

如果神官们在神殿里和别人起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完全有权利选择离开神殿。

所以如果伊莉丝想要辞去圣女的职务离开神殿, 是完全行得通的事情。

并且因为这是自由自愿的选择, 只要伊莉丝将圣女应该负责的职务处理完毕, 她铁了心想要离开, 他并没有办法阻拦。

“理由呢？”米斯艾尔压下心乱如麻的情绪, 说出口的声音还算是镇定。

伊莉丝双手垂下交握在身前，恭顺地低着头，俨然一副与他划清界限、上下属关系分明的模样,

“只是我个人原因。我感觉与其他神职人员相处得很僵硬, 所以想要离开。”

她说得隐晦，没有指向任何一个人，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谁, 说的是什么事。

米斯艾尔无法否认, 他确实在躲着伊莉丝。

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希望能得到您的准许。”伊莉丝用生分的语气说着, 看上去就像是铁了心要走。

湛蓝的眼眸目光落在地面上, 除了刚开始进门那会看了下米斯艾尔, 之后再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疏离、淡漠、不逾越一分。

米斯艾尔感觉心脏被这样的冷淡的目光刺得生疼，这似乎比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还要更加让人难受。

她是任务完成了，还是要换一个任务对象？

离开他去找谁？

去找帝国的皇太子，还是哪位出名的顶尖魔法师，又或者到其他帝国，去勾搭其他神殿的教皇？

她难道要放弃他了？

思绪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流淌而过，米斯艾尔却沉默不语。

他并不想答应她的请求，但他根本没有回绝的理由。

伊莉丝也并不打算给他多少犹豫思考的时间。

越有限的时间，越容易逼人思绪纷乱，更容易做出倾向于自己的选择。

“您不说话，我就认为您是默许了。”她陈述的语气容不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伊莉丝在米斯艾尔的注目下，缓缓拨开自己头顶的发丝，摘掉缠绕在上面属于圣女的冠冕。

她就像是在递交着辞职信函一样，将它轻轻放在两个人之间的书桌上，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过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高跟鞋干脆利落地与大理石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决绝而无情。

下一刻，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伊莉丝微微回头，看到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正紧紧地将她攥住。

“留下。”

米斯艾尔看着近在咫尺的伊莉丝，他终于开了口。

无所谓了。他心里这么想着。

无论她是否欺骗他，是否是敌人，是否对他毫无感情。

他现在只想把她牢牢抓在身边，一点也不想她离开。

既然她想要，那他就给她。

无论是什么。

米斯艾尔看不见的角度，伊莉丝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他亲手为她送上了一张王牌。

她转过身，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回，嘴角只扬起淡淡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那就得看我和那位同事还能不能缓和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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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黄昏，神官们经过一天的劳作，终于得以暂时休息一会。他们就像往常那样，在神殿的食堂选了几个喜欢的食物，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