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声响,就仿佛的轻声敲门声是福全的幻觉。
福全想了想,恩人好像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做了好事也不愿宣之于口。
他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就看到门外托盘上放着一套小厮衣物,上面写了纸条。
衣服,换上。
福全心里一暖,滚烫的泪喷涌而出。
他是家生子,相处了近二十年的主子说舍弃他就舍弃他,反而是人人唾骂鄙夷的邪教在绝望中救下他。
何等讽刺?
迟则生变,福全快速将衣物穿好,离开了是非之地。
福全全程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径直回了沈府。
恨意在心里扎根,他在沈父惊讶的眼神中笑得憨厚。
“主子,都是奴才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给我送了一套衣服。”
沈父心中狐疑,那片地方十分偏僻,怎么会那么凑巧?
他视线扫视在福全身上,福全性格他了解,憨厚老实,忠诚护主。
福全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也许,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再说了,沈府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人费心布局谋划的。
沈父面上笑得温和,亲手扶起小厮。
“福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回沈府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给你送衣裳,没想到,没派上用场。”
“福全,你救了长卿,就是沈府的恩人,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妻主定然会满足你。”
福全一脸惶恐地低下头,只有怀中的赤月令能带给他安全感,他第一次看穿沈父的面孔。
外面懦弱老好人,实则是个心机深沉、手段阴狠的。
他心中对沈父鄙夷不已,面上全是愈发惶恐。
“主子,奴才为公子赴汤蹈火是应当的,您千万别这么说,真是折煞奴才了。”
沈思文正眼都不看福全一眼,她一脸心疼地看着沈长卿破相的脸,怒火中烧。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毁了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子,沈长卿这张脸,可金贵着呢!
从小就用上好的洁面膏洁面、之后在用牛乳养护,辅以花瓣水保持沈长卿面部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柔嫩。
她俸禄低,纵然跟着知州、县令等分了贩卖人口、收高额入城费的一杯羹,却也不富裕。
她们都吃肉,沈思文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沈长卿的脸,花了沈父近大半积蓄。
要知道,保养成现在这样丢失一天又一天积累下来的,如今,一损坏,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大夫,我儿长卿如何了?”
那大夫是羽城中回春堂医术最高的坐堂大夫,她年过花甲,细细感受了一番沈长卿的脉象,收回手。
“哎……”
“贵公子这是气急攻心,加上身体不好,染了春雨后入泥的阴寒之气,这才导致贵公子昏迷不醒。”
沈思文根本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沈长卿的脸能不能治好。
“王大夫,你也知道,男子的容颜最是重要,不知……”
沈思文深谙说话的艺术,点到为止提了提沈长卿的脸。
王大夫听懂了。
只是,沈长卿的额头若没有皇室御用玉肌膏,根本没有不留印记的可能。
沈思文几乎怒不可遏,沈长卿可是她亲自培养的青云梯,听闻太女殿下最爱美色,她本以为能靠沈长卿鸡犬升天。
她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偏偏外间还传来沈氏和小厮交谈的声音。
“沈氏,你就是这么照看长卿的?真是个废物!”
沈氏连忙低头,不敢去看沈思文充斥着怒火的双眸,这么多年,只要沈思文稍有不如意,就会对他非打即骂,他早就习惯了。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明明是沈长卿嫌弃赏花宴枯燥乏味,这才独自出去散心,偏偏还故意甩开了护卫。
沈长卿这么作死,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