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那接她的阵仗大的……感受着落在身上的艳羡目光,池早简直忍不住耳朵发红。
她真的就是晕了一下,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啊。
但能有这么多人在乎她,关心她,池早还是唇角翘着,怎么都压不下去。
也是从出院当天开始,郑淑兰就开始带着陈姨往小院儿跑,每次都带着吃的,生怕池早再供血不足晕倒。
冯婉清和蓝尚武也是,但凡有时间,那就绝对要过来看看池早才放心。
再加上在武装部食堂那些大婶儿嫂子们时不时塞给她的吃食……明明都还没过年,池早的小脸儿就明显圆润了起来。
这天,是腊月二十八。
池早三人刚吃完早饭,一辆吉普车就停在了小院儿外。
是蓝尚武。
车子接了池早和蓝弈,一路往军区开去。
很快到了地方,蓝弈扶着池早下了车,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走吧,别怕。”
蓝尚武也拍了拍池早的肩,“放心,爸也在,不用怕。”
池早深吸口气,重重点了下头,“嗯,我不怕!”
三人一路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们或穿着军装,或一身朴素的中山装。
看到池早进来,立刻都亲切的招呼起她。
三人落座,蓝弈拿起笔,负责这场特殊保密会议的记录工作。
“想到什么就大胆说,不用有顾忌,也不用害怕。”坐在中间的老者看着池早笑容温和,眼含鼓励。
池早点了点头,开始一点点说起了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没有什么技巧,她就按着时间线,将上辈子的经历一一讲了出来。
开口前,池早以为这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过了最初的紧张后,一切却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不仅如此,如今再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池早恍惚有种并非亲身经历,更像是旁观者的感觉。
看了眼几步之外的蓝弈和对面的蓝尚武,池早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因为有他们这些真心疼爱她的人,才会有眼下已经和上辈子全然不同的自己。
这场谈话,持续了整整一天。
上午,池早讲了自己的私事,包括幼时在大河村的经历,怎么跟尤挽彰和李老师他们认识。
讲了被接回城那天,程珍珍的假死绑架案,讲了她在池家的生活,池家人对她的态度。
讲了她怎么认识的祁钰生,又是如何被祁钰生殴打断了胳膊,错过高考,不能雕刻,并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还有为了“赎罪”,如何拼命挣钱,如何在夜市摆摊时结识王晓芸,讲了王家一家人上辈子的结局,郁家的结局。
当然,熊哥的事池早没说,毕竟眼下政策还没变,熊哥在黑市,以及养猪场的事,还不能被知道。
最后,她讲了81年,那场让她丧命的车祸。
期间,谈话数次中断,有其中一位领导气愤到听不下去暂时打断的一次,有蓝尚武拍桌子骂娘的几次,也有蓝弈叫停的一次。
他叫停后出去了十几分钟,再次回来时,眼眶赤红,头发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衣领也被打湿。
手里还握着几只新笔。
众人这才发现,先前做记录用的笔,已经生生被他折断,断口上还隐隐沾着血迹。
下午,池早讲了很快会恢复的高考,讲了改开,讲了特区的设立,讲了票证渐渐退出社会。
讲了知青下乡制度的取消,讲了知青大回城,以及回城后对城市生活的影响,住房、工作、还有极为重要的治安问题。
还有包产到户,截止她死前解散公社的试点,改开后短短几年,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
当然,不久后就要开始的越战,更是重中之重。
不同于程珍珍彼时还拿着钱票在挥霍潇洒,池早对越战的事关注很多,从报纸上,收音机里,大学里同学的谈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