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害怕重活一次,却还是要眼睁睁面对师父离她而去的一天。

只是这样想想,池早就浑身冰凉的颤抖起来,似乎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荒野间小小的坟包。

“配合治疗,如果我们完全配合治疗,能好转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肩头被握住,蓝弈的声音响起。

他的手很大,将她瘦削的肩完全盖住。

掌心温度也很高,热意立刻就透过衣料传递了过来,让池早发冷的身体感觉到了温暖。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等等吧,等其他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回答道。

“听见了吗?先别急。”蓝弈看向池早,温声安抚她,“咱们等最后结果出来再说。”

好在最终的检查结果,虽然并没有太乐观,但总归不是最坏的情况。

医生仔细看过后,给出了最终的建议立刻做手术,五成的成功率,术后配合药物好好养着,几年内不会有问题;或者保守药物治疗,人不受罪,但能活多久不好说,突然病发死亡的可能也更大。

不做不做不做,死都不想跟砧板上的猪一样被人划刀子!

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儿能随便动呢?

这是尤挽彰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他从小接受的某些教育的映射。

可话没出口,他就看见了池早发红的眼睛。

然后不知怎么的,尤挽彰忽然就想起了上次池早跑回大河村,跪在他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尤挽彰不难想象,要是他真死了,池早只会哭得比那更惨吧。

罢了罢了,丫头命够苦了,也算孝顺,他就忍耐一回吧。

“我还没死呢,哭啥?”尤挽彰作势瞪池早一眼,“得得得,反正看病的钱你出,要怎么样都听你的行了吧?”

“真的?”池早有些意外的问。

眼见尤挽彰不情不愿的点头,池早当即就道:“说话算话,谁反悔谁是狗!””

“你说谁是狗呢,不孝的东西!”尤挽彰气得瞪眼。

池早却理都没理他,只看向办公桌后的人,“大夫,我们做手术。”

“不再考虑考虑了?保守治疗情况好的话,效果也会很不错。但手术只有一半的成功率,如果失败,病人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你们……”医生怕池早没听明白意思,又解释了一遍。

可话没说完,就被池早打断,“不考虑了,麻烦您安排手术吧。”

她语气里的干脆和果决,让一旁的蓝弈惊诧。

下不了手术台的意思,就是当场死亡。

一半的概率,以池早表现出来的对尤挽彰的感情,蓝弈以为她会选保守治疗。就算最后决定手术,也肯定是在犹豫纠结,慎重考虑后才能做出的选择。

可现在……

她真的不怕手术失败,尤挽彰会立刻离她而去吗?

但直到两天后,眼见尤挽彰要被推进手术室了,池早却依旧没有改主意。

蓝弈看着她几天下来,明明面上笑着,却越发消瘦憔悴的脸,忍不住拉着她胳膊道:“不要强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我去跟大夫说……”

“不用了,我就选手术。”池早却坚定的摇头。

她挣开蓝弈的手,趴到床边,“师父,我知道只有一半的成功率。你有可能因为我的任性,死在手术台上,但……”

她伸手理了理尤挽彰花白的头发,声音哽咽,“但你原谅我这一次,咱们赌一把,好不好?”

“哐”,手术室的门关上。

池早看着那道掌控着生死的门,强压在心底几天的情绪席卷而出。

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剧烈颤抖,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不敢再看下去,低头踉跄着,撞在了冰冷的墙上。

“早早!”蓝弈一惊,两步跨到她身边。

“呃、呃……”池早想说话,可下颌因为惊惧抖得厉害,明明上下张合着,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