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太子忽然开口,眼神里是祈盼,也有信任,“这世上,是非难断,果因难分。若一人执权,是福是祸?”
老僧抬头看了他一眼,“若能守正,是福。若偏私,是祸。”
太子一笑,敛眉不语,转身出了佛堂,披上风裘,望着夜色中的皇城,低声自语:“只是怕,有人不容我守正。”
京中茶肆酒楼本就多,最爱谈的便是宫闱朝政。自从皇上抱恙消息传开,各处更是流言四起。
“听说了么,五皇子要去边军巡视!”
“我听说,三皇子打算去宗正寺挂个虚职,和礼部大人走得紧呢!”
“我倒是听说,太子……也许要被废?”
这话一出,茶馆中众人皆惊,一个年纪较长的老书生放下茶盏,冷哼一声:“妄言!太子仁厚端谨,如何能废?”
“哎呀你别激动,我就是听说!听说啊!”
但这种“听说”,往往是最容易生根的土壤。
更有甚者,有百姓在酒后胡言,说“如今太子温吞无能,倒是二皇子更有帝王之气”。言语传进锦衣卫耳中,当夜便被请去诏狱问话。
而宗辞则在那夜接到一封来自户部的密信。
“宗大人,南方漕运账目有异,年初军粮一批去向不明,原押粮官员昨夜坠马身亡,特请查验。”
署名是户部侍郎冯湛,乃太子派系中较为稳重之人。
宗辞望着那墨迹未干的“请查验”三字,轻轻吸了口气。他知这一趟,已不只是账本纸张那般简单了。
与此同时,洛云京的新茶铺生意极好,街坊邻里甚至有贵女慕名而来,但她心头却不轻松。
近日总有陌生面孔在附近徘徊,不像寻常顾客,也不像小贼。
她让陈明悄悄去查,对方竟是从建安候府那边来的……
洛云京心中已有不安。
她知道,这场风暴,终究会席卷每一个人。
京城南郊的延熹园,一座隐秘宅邸中烛火未灭。
二皇子君之珩背手立于中堂,正听一位中年男子低声禀报。
“王爷,户部那笔军粮的事被宗辞盯上了。冯湛似乎也插了手。”
君之珩冷哼,眼里全是不屑,“冯湛不过是太子耳边狗奴罢了。至于宗辞……他不过是个寒门书生,以为中了个探花,便可搅动朝局?”
“可他现在在内阁文馆抄录机要……”
“让他抄。”二皇子眸色如刃,“我要的,是让他自己抄出自己想不到的死路。”
那人一愣,随即低头:“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建安候府也在密谋。
洛丹悄然召来自己舅父御马监掌印太监秦启,耳语良久。秦启却皱眉道:“东宫再不济,如今还在明面上,若你贸然动手,只怕先被人盯上。”
“怕什么?太子那副懦弱样子,就算登基,也坐不稳。”洛丹不以为然,“到时候谁先动手,谁就先赢。”
她现在是相当的自信,只怕再有一阵,自己就能戴上那凤冠,受万人参拜。
宗辞在文馆处理文书时,发现其中一本来自福建的公文竟与兵部档案不符。
他立即将此件抄录一份,呈交太子。
太子看后久久未语,只道:“你再查一查,那位福建巡抚,似与三皇子过往有私。”
宗辞点头,心中一沉。
福建若是真的出事,怕是有不少人也要支持三皇子。
回府后,他对洛云京道:“恐怕三皇子那边也动了。”
洛云京若有所思:“你的名字已在他们的名单上了。”
宗辞笑了笑:“那也正好,让他们先来试一试我这探花郎的笔力。”
夜深人静之时,京城东南角忽起火光。有人喊:“内务府仓库失火!”
而这座仓库,正是储藏当年先帝遗诏之地……
风暴,已然卷起边角,扑面而来。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