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付嘉玲便一笑:“别急着劝我回去,我自小就跟着他一起长大,若不是实在放心不下,怎会出此下策?”

卫子潇心中为难,他明白太子素来不愿将私人情感牵入政务,而如今贪案未清,地方复杂,太子怕是更不愿她涉险。

他于是答应先传个话给太子,却不想太子听后,只淡淡一句:“卫子潇送她回京。”

卫子潇只好照办,安排车马,婉言劝道:“姑娘,殿下只是太忙,无暇顾及,不如先行回京,等他回去自会登门。”

哪知付嘉玲面上不显,心中却已难受至极。夜里她趁芍儿不备,留下一封字条,便偷偷溜出福满楼,打算自己去寻太子君乾云。

翌日一早,芍儿醒来不见人,急得几欲哭出声来,连忙通报卫子潇。消息传入君乾云耳中,素来冷静的他也不禁皱起了眉。

“她身边无人识得翟州府城街巷,她一个姑娘家,怎能在这乱局中穿行?”

卫子潇忙令手下人四处打探,又派人去城东码头、城南驿站,以及所有茶肆和客栈,一时之间风声大作,太子的人马低调但迅速地在城中展开了搜寻。

与此同时,洛云京也从茶肆旁人耳中听说:“听说有位贵女昨夜在福满楼失踪了,好像是位京城来的官家小姐。”

她心头微震,想起昨日那位笑容清爽、谈吐俏皮的少女,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这世道,越是温婉明亮之人,越叫人放心不下。

初见端倪

次日清晨,翟州府内依旧暑气蒸腾,街道尚未热闹起来,“大小姐的茶”门口却早已有两三人等候,只为买一杯清凉茶奶带回家中。

洛云京天还未亮便起来熬煮新一锅茶膏,刚打理好柜台,便听掌柜小桃一边掀门帘一边低声道:

“娘子,那昨日来过的贵人姑娘,好像出事了。”

洛云京手中一顿:“你说的是付姑娘?”

小桃点头:“对,就是那个说话快、眼睛亮的那位。刚才来买奶茶的学子家眷,说她们娘家亲戚是城中巡铺的,昨夜巡夜时听说福满楼里丢了一位贵女,好像就是她。而且听说是连夜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已经惊动了太子的人马。”

洛云京心中不由一紧,昨日那一面之缘,她本不当多事,然一想到那少女坐在木椅上笑意盈盈地夸茶,又说“若在京城开铺子,只怕太后都来喝”,她心中竟泛起一丝担忧。那种聪慧娇俏的姑娘,在现代也极容易引人亲近,如今这般在异乡失踪,若真出了什么事,怕她良心也难安。

她沉吟片刻,便吩咐小桃:“你守好铺子,我出去一趟。”

说罢,她换上轻便衣裙,戴好帷帽,顺着昨日付嘉玲离开的方向而去。她并不打算贸然进福满楼那地方太子的人守得紧,不好打听。她反倒沿着通往福满楼与南街的几条支巷走了一圈,打算碰碰运气,看那姑娘是否路上留下过踪迹。

谁知刚走到一处巷口小茶棚,便听得棚里几个脚夫正低声议论:“昨天夜里那小娘子可奇怪,我正歇着呢,她鬼鬼祟祟地跑来问路,嘴上说是去北码头找人,可她穿得那身衣裳,哪里像是码头人家的?”

“我也觉得奇怪,听她说话不是本地腔,像是京里来的,她走的时候急匆匆的,还不肯搭小车,说自己认得路,非要自己走。”

洛云京心中一凛,忙靠过去,装作随意地笑问:“几位哥哥,我从京里来,刚好有个表妹也说要来看我,这几日却没音讯,莫不是你们说的那位?”

几个脚夫倒也憨厚,纷纷描述那姑娘的容貌、衣饰,听着听着,与昨日的付嘉玲分毫不差。

“她往哪去了?”洛云京忙问。

“她说去北码头,但那边临河,早晚都有巡防,不好乱进,我看她可能从旧街那边绕了。”一人指了指远处。

洛云京心中不安愈重,朝那旧街方向望去,那里是翟州最老旧的水路街市,杂居着些破旧小贩和流民,不时也有些地痞混混出没,普通人都避而远之,若付嘉玲误入那边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