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天已经黑透,林中也凉了起来。樊二虎看阿善一副单薄的样子,生怕他著凉,拾了些树枝败叶扔进刚才烤鱼的火堆里,拢了好一大堆篝火。
生好火却发现阿善抱著膝盖坐得远远的,不由得好笑:“阿善,来这边坐。”
阿善摇摇头:“不,我不冷。”刚说完,一个喷嚏揭穿了他的谎言。
樊二虎有些奇怪,刚才烤鱼的时候,阿善也躲的远远的,还以为他讨厌鱼腥气,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但他毕竟不是那麽细心的人,也没有多想,依然催道:“还说不冷,这山里入了夜是能把人冻坏的。”
阿善斯斯艾艾的磨蹭过来,低著头,一到樊二虎身边立刻搂著他,窝进他的怀里,背对著火堆。
樊二虎对这样的亲昵举动羞窘又无奈,刚要把他推开,却察觉阿善的身子微微的发抖,联想到刚才的种种,心里有了个大概:“阿善,你怕火?”
怀中的阿善僵了一下,没有作声。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的神采飞扬,却让樊二虎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愫,想不到这个看似刀枪不入,水油不浸的机灵鬼也有弱点呢。想要让他的身子停止颤抖,这样的心情,就叫做“怜惜”麽?
忽然,樊二虎推开了阿善,阿善立时觉得身上一冷,背後的火堆也变的更加可怕了起来。“啊,别……”刚开口,却见樊二虎从河中舀了水,浇在了火堆上,又踩了一阵,把火堆扑灭了。
没有了火堆,山中似乎寒气更重了,心中却有一股温暖滋生出来,一瞬间,阿善有些恍惚。
扑灭了火,樊二虎拉著阿善进了马车,抱住阿善,问:“还冷不冷?”
阿善窝在那厚实温暖的怀中,心中升起一阵阵暖意,想要说些什麽,却被他满脸的黑灰逗笑――原来,他升火灭火的过程中,脸上沾了不少的火灰。
阿善一边用衣袖帮他擦脸,一边说:“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把火扑灭了,你怎麽取暖?”
樊二虎憨厚的一笑:“我身子结实,不怕。”他喜欢阿善帮他擦脸的感觉,轻轻的,柔柔的――阿善很少这麽温柔的,平时的他就算对人关心,也是“小爷我”这副德性。此时他真希望脸上的灰再厚个三四层。
阿善帮他擦干净了脸,又窝进他怀中,一幅懒懒的样子。
樊二虎问:“阿善,你就那麽怕火?那火堆明明离你挺远的。”
阿善叹了口气说:“有次差点被烧死。以後看见火就想躲。”
虽然阿善的语气不是很沈重,樊二虎还是被吓了一跳:“怎麽就走火了呢?也不小心点。”
阿善苦笑了一下:“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那时候被人追杀,是对方点的火。”
樊二虎张大了嘴巴:“你……你骗了人家多少银子啊?居然招来追杀?以後收敛点吧,把命搭进去就不值了。”
阿善笑笑,不再多说。半晌,忽然问道:“二虎,你小时候怎麽过的?”
“小时候?我小时候老是被我爹骂。我爹是个文人,一心让我念书,可我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光是背完《三字经》就让他花尽了心思,还是我娘好,我娘说平安健康即是福。我们家日子很平淡,但我爹娘夫妻情深,一家人和和美美,我喜欢小时候的日子。後来……他们相继去世,我就到易家当仆人了。”
“你爹娘很疼你吧?”
樊二虎骄傲的笑了:“那当然,就我这麽一个儿子,不疼我疼谁去?虽然我们家不富裕,但爹娘还是有什麽好东西都先想著我呢。”
阿善的目光有些迷茫,似在回忆著什麽,半响说了一句:“……那样的日子……真好。”
樊二虎心中一动,难道阿善的父母对他不好?没等他问,阿善接下去说:“我小时候是和师父一起过的。”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我师父是个老骗子,刚遇到他那年,他四十岁,穿著一件洗都洗不干净的破道袍,满脸褶子皮,背著‘铁口直断’的招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见穿著不错的,就拦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