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成很想问问，那个邀请他上门来补习，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全神贯注听讲的人到底是谁，但望着她那双装无辜的大眼睛，苛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讲。
这回顾念慈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草稿纸的步骤上，可没过几秒，她的眼珠子又定住不转了，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醒来时的感受。
她是被一股浓烈到无法喘息的痛苦叫醒的。
睁眼时，心脏像是被刀捅了个窟窿，一抽一抽地痛。
错愕地摸上眼角的湿意，她知道这是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是通感在即时传递纪淮成的感受。
那一刻她心急如焚，拿起床头的手机就要给纪淮成打电话，却被存钱罐告知，纪淮成现在人在医院里。
她一阵恍惚，才想起了那件被甜蜜冲淡的、险些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纪淮成的母亲还躺在医院里。
明知道她的结局却无法改写，那种无力感就像是一条腿陷进了沼泽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如果无法改写她的结局，那么纪淮成的呢？
他……还会走上自杀那条路吗？
沉浸在思绪里，顾念慈连讲题的声音是何时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耳畔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如果你今天不在状态，我可以明天再来。”
空洞的双眼再次聚焦回现实，她侧头对上纪淮成眼里的无奈。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窗外灿烂的阳光直射进来，在少年足够完美的面部轮廓上镀上金边，像是从画卷里走出的神仙，那么不真实。
可神仙都是无忧无虑的，他呢？
通感只有在情绪过激的时候才会传递，也就是说，纪淮成曾无数次因为母亲的情况而担忧痛苦，表面虽然不显，心里却不知积压了多少负面情绪。
而自己光顾着享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酸涩感倏然凝上鼻尖，顾念慈伸手一把搂了上去，消瘦的身形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善多少，手掌所过之处摸到的尽是硬邦邦的骨头。
“纪淮成，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还是这么瘦。”
她的声音闷闷的，眼眶也在发酸，为了不泄露情绪，她将整个脸都埋进纪淮成的胸膛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纪淮成微微一愣，敏感地察觉出了顾念慈的不对劲。
没有开口询问缘由，身体无需指令已然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他用手轻扣住胸前毛茸茸的发顶，像是为动物梳毛般从上往下地抚摸。
“有在好好吃饭的，没有很瘦。”
认识顾念慈以后，每日两餐变成了三餐，于他而言，这便已经是好好吃饭了。
至于吃的都是些什么，那不重要。
“这还不叫瘦吗？！”顾念慈的语气激动，脑袋却还是不肯抬起来。
没有留给纪淮成狡辩的机会，双手在他的背脊上一通胡乱的摸索。
“你看看，你看看！浑身都是骨头，这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这么高的个头，起码得有一米八出头了吧？我就不往多了说了，一百二，你有一百二十斤吗？”
“……”
空气陷入了凝滞。
调整好情绪的顾念慈终于肯抬起头来，本以为纪淮成的沉默是默认，没曾想收入眼底的竟是他认真思考的神情。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有一百二十斤吧？”
她看见那两片薄唇嗫嚅了几下，传来老实人单纯又无辜的声音。
“我家里没有秤。”
第0061章 61.纪老师，你怎么流口水了
笑点被一击即中，顾念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保持神秘的存钱罐也没有忍住。
顾念慈不乐意了，短暂的笑意之后是领悟过来的心酸。
体重秤这种家庭必备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