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邢东阳脸色不虞,也不想他因为自己和乡亲们闹得不愉快,便开口道:
“还有没有人下车?不下的话就坐好,要准备走了。”
旺财婶和来福婶缩在车尾,两人吱吱唔唔半天,最终也没下车,却也没再往稻草垛上凑。
一路无话,但苏桐能感觉到有视线不停地在偷偷打量着她,她也懒得理会。
拖拉机一开到村口,俩大婶就逃也似的下了车,捂着颠簸了一路的尾椎骨跑了。
那俩后生便也跟着下车了。
邢东阳没有再往前开,把拖拉机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苏桐道:
“村里最近的传言比以前更严重了,说你是不祥之人,第三次定亲又失败了不说,还连带着老李家和老王家也遭了殃。
你母亲和你妹妹被普法教育了一个星期,成了村里的笑话,她们回来没多久,已经和李家王家对骂好几回了。”
邢东阳看着苏桐,眼里都是担忧,“我原本不想跟你说,怕给你增加压力,也不想给你添堵,现在看来不如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些心理准备。”
“但是吴桐,村里人迷信,信命信鬼神,容易被他人左右,歪曲事实真相,这是他们的局限和悲哀。
你不要受他们影响,你上过学念过书,这世上没有鬼神,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一定要坚强……
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李友栓和王二宝也只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已。”
邢东阳看起来忧心忡忡,一番话也似斟酌了许久才说完。
苏桐看他的神色和刚才那几人的反应,知道他能说出来的怕是只有一部分,传言估计比这些更严重。
她没事人似的从草垛子上站起来,利索地跳下车来。
“邢大哥,放心吧!他们爱信就信吧,我还高兴落个清静!”
苏桐拍了拍身上沾的稻草,然后指了指车斗角落的两个包袱,道:
“估计我一会儿回家还有场硬仗要打,这俩包袱邢大哥先帮我收着,免得跟着我受连累。”
说完,她便不紧不慢朝村里走去,走出老远才伸出胳膊背对着邢东阳挥了挥,“谢啦”
邢东阳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姑娘……还真是变了。
云山村是个大村,村里人口多,住得也密集。
临近年关,地里没啥活,不少人在房前屋后晒太阳,或是手里拿着点活计聚在一起边做边咵天。
苏桐原本可以跟着拖拉机再往前坐一段路,但是她也想直白地感受一下原主在村里的“待遇”。
果然一路走来,发现看见她的人不少,却鲜少有人和她打招呼。
有没认出来的,也有认出她来便立马避开眼神神色怪异低头窃窃私语的。
苏桐倒不在乎她受不受欢迎,她只是有些奇怪,一个小姑娘何以会落下这么一个不祥的名声,而且这么的深入人心。
这个年代的农村虽说仍保守,但封建迷信也打击得厉害,大部分人思想都开放了,能接受新鲜事物,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像这样全村上下一起迷信的还真是让人有些费解。
苏桐不紧不慢地穿过村子,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和记忆里的一一融合。
原主的家在村子中部,到了家门口时,她没急着进去,绕着屋前屋后先转了一圈。
这年头都是黑乎乎的土砖房,格局都差不多,一间堂屋三间正房。
吴大山家还算条件不错的,房子盖得大,西屋分了前后屋,比寻常人家多出个房间来。
屋顶盖着土砖厂自制的青瓦,旁边挨着搭几间偏屋,部分盖的还是稻草。
和大多数住户一样,前面有个院子,后面圈了块菜地,屋前有棵大槐树,屋后有几株白杨和一片竹林。
苏桐原本以为她至少会看到一棵梧桐树,可是并没有。
梧桐树观赏性大过于实用性,在依赖耕地生存的乡下来说,又占地又挡阳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