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嬷嬷看看四下,压低声音说:“柳儿姑娘那把琴,我知道。”
“你知道?”
“那把琴,是老夫人当年娘家之物,一直保管得极好,当初夫人还想要来给三姑娘练琴用,但是老夫人心疼金陵的四姑娘,又知道四姑娘喜欢练琴,就在四姑娘十岁的时候,让人将那把琴给送过去了,为此夫人气了好久。”
裴淮川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安果然还是应验了,但他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母亲想要那把琴,他是知晓的,但对那把琴没什么印象。
“我以前瞧过,方才我又仔细瞧了瞧,上头就有一个‘谢’字,那不就是老夫人的姓氏吗?”
听了曹嬷嬷这样说,裴淮川的身形不由狠狠晃了晃。
金陵口音,年纪十五岁,还叫柳儿……
裴淮川手脚冷汗直冒,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缓一缓,“快去把那丫头给我带到马车上去,送回府上,绝不可惊动任何人。”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国公府的女儿竟然抛头露面卖艺为生,还是在聚仙酒楼,国公府的颜面何在?她以后的名声又还要不要?
曹嬷嬷劝说:“不能啊世子,都说四姑娘命格不好,克近亲之人,金陵老宅失了火,死了好几个人,更证实了这一点,现在要是给送回府上去,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什么?”
陆行简走远了过来,似笑非笑问。
裴淮川知道,这小子八成是猜出来了。
北镇抚司什么查不出来。
裴淮川寒着脸,“这是我的家事。”
“可别笑死我了……”陆行简为了他的柳儿,突然想跟裴淮川撕破脸,不当兄弟了。
“让我把她带走,就当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陆行简说。
“休想!”
两人针锋相对时,青栀已经从休息间出来。
裴淮川当即对青栀说:“你去请柳儿姑娘到马车上,先回新昌坊宅子。”
陆行简陡然抓住裴淮川的衣襟,“到现在,你都不敢带她回家是吗?”
“世子……”青栀担忧,裴淮川让她别管,“照做去。”
青栀只能去跟柳儿说。
柳儿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世子的意思。”
“他的意思?”
青栀认真点头。
曹嬷嬷这时候进来,直接强势地扶着柳儿从座位上起来,“别犟了姑娘,你这样做,迟早大祸临头。”
堂堂公府小姐,沦落出来卖艺,还被外面那些男人争抢,一旦被老夫人、夫人,国公爷知道了,后果不敢想象。
“嬷嬷,我还有什么大祸临头,不是早就在地狱了么?”柳儿讽刺地看着她。
曹嬷嬷说道:“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贺丹凝推了一把曹嬷嬷,“谁要你们救?”
青栀扶住曹嬷嬷。
贺丹凝已经背上琴,扶着柳儿出去。
曹嬷嬷急得不行,就怕这四姑娘身份泄露了。
青栀只道:“嬷嬷别急。”
然后自个儿出去,帮着搀扶柳儿,“柳儿姑娘,我捎你一段路,陆大人虽本事通天,定不会伤我这个孕妇。”
这话,让柳儿没有拒绝她。
青栀看了一眼还在对峙的两人,只能带着柳儿先离开。
她就不信,陆行简能在这里做出出格的事情。
裴淮川的身后,是整个国公府。
青栀让喜鹊将叶柏文喊上,一起回去。
叶柏文这才跟苏家兄妹行礼告辞。
青栀扶着柳儿上马车,然后与贺丹凝、曹嬷嬷一块儿上去。
叶柏文与丫鬟小厮就坐后面一辆。
柳儿不住咳嗽,贺丹凝给她喂水。
“既然病得这样重,何必还要费心来表演呢?”青栀又是不解又是心疼。